> 猛地回头看去,只见一身纯色运动装,玉树临风的帅气男子,正好整以暇地站在自己面前,脸上带着猫捉老鼠的玩味。
“杜天奇?”
安羽墨微蹙起了秀眉。
“你没离开?”
杜天奇阳光的脸颊上漾起一道无奈的笑意。
“小墨你太能装了,怀揣着那块纯净钻石,你觉得我能离开X市吗?你认为爸爸手下的那些人,会答应吗?”
“这么说,你在逃亡了?”
安羽墨暗自收束好自己的长裙,双手抱胸,挑眉审视着面前的男子。
“既然逃亡,你在这里又是干什么,来找我?”
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潇洒的逃亡者。
想当初的她,整日连太阳都见不着,生怕杜博诚找到她,像对付阎叔叔那样,将她碾成肉酱。
面前的杜天奇,无疑是最幸运的。
“鉴定不出钻石的真假,我永远都不会离开X市。”
杜天奇一步步走进她,逼得安羽墨一步步朝后退,身子一痛,这才发觉自己已经退到了墙角。
“小墨。”
杜天奇将她逼退到墙角后,修长的身躯微微倾斜,伸出有力的手臂抵在她头顶上方的墙壁上,低下头目光柔和地轻轻看她。
“其实我知道,你给我们的那块钻石是假的。”
他声音落下,刹时间安羽墨的眼中情绪,仿佛奔流的河水被瞬间凝固住,她抿抿唇,没有说什么。
目光依然不屈不饶地对抗,毫不示弱。
看着她这副样子,杜天奇大手轻轻地放到她柔软的墨发上,深深一叹。
“可就算那东西是假的,我也不怪你,如果有人会欺我、骗我,伤我、毁我,我也一定会恨他的。小墨,我知道你恨我。可是……我喜欢你。”
安羽墨拧眉瞪他,这算什么逻辑,这跟喜欢什么关系?
难不成又跟盛哲寒一样,拿感情来束缚她?
如今盛哲寒刚败下阵去,杜天奇这是又想泛险?
盛哲寒在广厅之中等了大半天,都没等到安羽墨的归来。
他几乎一下就想到索超和索金说的,机场时她也是这样子,往卫生间一躲,眨眼就没人了。
这女人不会又想玩那招?
来不及叫保镖一起跟着,盛哲寒率先大步而来。
他急步到了卫生间外,看到女式用的卫生间全大敞着门。
男人连看都没看,直接往男用卫生间而去。
门是预料之中地被关着,盛哲寒一脚朝门踹去。
刹那间看到镶在卫生间门上的,琉璃色的玻璃处,人影绰绰。
急急收脚,他危险地眯起眼,早将印在玻璃上的人影急速扫了一遍。
是个男人、身形高大,看这样子。
不像是在小解,那么他是在干吗?或者是他跟安羽墨在干吗?
盛哲寒轻步上前,把耳朵贴上去,心里面很明白。
要么里面的人是在谈话,其中包括安羽墨。
要么没有安羽墨,而只是单纯地男用卫生间。
“少爷!”
压低了声音跟过来的傅阳,奔上前请示般问题。
“要不要找人来?”
“宾客有没有少?”
他要知道,里面的人,到底是谁?
“已经吩咐下去查了,除了安小姐之外,宾客乃至侍者等,无一少之。”
也就是说这个卫生间里面的男士身影,而是不请自来了?
“少爷,要不要攻进去?”
傅阳看着面色阴沉,猜疑不定的自家少爷,小声寻问道。
盛哲寒挥手。
“你去听听,他们在说什么?”
这里面一定有安羽墨。
而另一个男人……
到底是谁!
盛哲寒急火攻心,本来以为安羽墨是借卫生间遁走了。
哪里知道她竟然借卫生间跟别的男人在“谈心”?!
傅阳竖着耳朵在上面紧贴了一阵,最后脸色颓变地缓缓退出来。
伸手将跟来的几个人挥到一边去,径自走到盛哲寒面前,压低声音道。
“少爷,如果我没有听错的话,他们似乎是在讨论钻石……一块4144克拉的钻石……”
“它有成年人的手掌那般大小,他们在讨论那块钻石的……真假?”
最后的声音,连傅阳都有些质疑了。
他开始怀疑,这话是不是自己听到的,刚才那番话,是不是幻觉??
听了他的话,盛哲寒面无表情上。
如千年寒冰一朝触融,难以言欲的诡异如灾难般四散化开。
静了半晌,他微微启唇,声音都带着谲异。
“周境得,找到没有!?”
“还、还没。”
傅阳颤了下,本能地摇头。
最近光处理安羽墨留下的烂摊子,他几乎焦头烂额。
少爷的名声要紧,怎么能被璀华别墅里面的那几具人造的“尸体”而毁掉,尤其是司宏。
他千方百计,才把司宏搞定,平复了少爷的名声。
把媒体那些个大咧咧的嘴堵住,哪有时间顾及周境得?
傅阳对安羽墨简直怨透了,如果不是她,自己能这么忙吗?
何况璀华别墅里面的那些人全被喂鳄鱼了。
他费了吃奶的劲,才把所有人的小命都保住。
这一些安羽墨知道吗?
少爷知道吗?
苦的可就是他一个人。
“没用。”
自齿缝中迸出两个字,盛哲寒威煞的目光凛凛危险,那意思仿佛也要把他扔进鳄鱼池。
“少、少爷,要不要进去把他们带出来?”
傅阳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飞快地转移话题,生怕少爷再提周境得这件事。
“回去。”
盛哲寒狠狠地剜了眼面前横亘在,他与安羽墨之间的那堵门。
最终忍下一口气,转身往回走。
傅阳一怔,没想到少爷会就此轻易放弃。
里面可是安羽墨与别的男人单独呆着的。
“往哪走?”
安羽墨一把拉住杜天奇的手袖,奇怪道。
杜天奇一阵苦笑。
“小墨,我与你不同了,现在爸爸正在搜捕我,只有你能光明正大地从这里出去,而我……”
他哀伤地把一顶鸭舌帽戴在脑袋上,随即将身上的运动装褪下。
露出一身褴缕的维修工装束,安羽墨这才看到他脚上蹬的是一双破球鞋。
杜天奇把脱下的纯色运动上衣包住安羽墨纤柔的身子,低声叮嘱。
“外面冷,你穿着。”
“小墨,连我都知道你住进了林泽的公寓,周伯伯是不会放过你的,小墨相信我,盛哲寒派给你的保镖,不过乌合之众。
“你要学会保护你自己,还有,一定要换住址!一定要在出门时防止尾巴跟踪!”
“我走了!”
他来这儿就是为了告诉自己这些?
安羽墨呆呆地望着他离去的背影,一手轻抓着肩头的质料柔软华丽的运动上衣。
心中一瞬间彷徨不已,她不知道自己之前做的那些这样做到底是对还是错了。
杜天奇,活到现在也没有穿过那样廉价的维修工的衣服吧?
为了见自己一面,为了告诉自己这些,他不惜降尊装扮成这样。
就着开着的窗户,安羽墨不费力气地出了去。
走在夜风吹拂的街头,她紧紧裹住了自己。
运动衣上有股阳光的味道,那纯纯的颜色使她不由自主地想到,他帅气的面容和清朗华贵的声音。
安羽墨不禁再度质疑自己,难道她真的看错了杜天奇?
这个人真的是善良的吗?
既然他是善良的,那么自己在他身上遭的那些罪,又该怎样解释?
“我道你是去哪了,原来是出去买衣服了。”
顺着夜风缓缓送入耳边一道磁性的男音。
安羽墨身子卡在原地,机械一样地回过头,就看到高大挺拔的身躯朝自己欺来。
他背着光,自己看不清楚他脸上的表情。
她才刚出来,就被他堵住。
等他走近时,安羽墨本能地想退。
被那双熟悉的炙热大掌狠狠扣住,不由分说,身上的运动衣被粗暴地扯开,扔弃在地。
皮肤接触到冰凉的夜风,安羽墨实实打了个寒颤。
下一瞬间身上又是一暖,看到这男人把他自己的西装脱下来,披在了她的肩上。
“一个女人买男士衣服,你很缺男人?以后不准穿这种衣服,要穿也只能穿我的。”
男人语气很不善,转头冲身边守着的傅阳吼。
“去别墅搬一箱子我的衣服来,送到安安公寓去。”
他说罢之后,还很不解气地冲着地上的那件纯色衣服狠狠地踩了两脚。
安羽墨从头至尾冷冷地睨着他,直到他闹够了。
俯身从地上把那件运动装拾起来,静静地在男人面前晃晃,故意挑衅。
“寒少你看,这像是新买的衣服吗?”
那件纯色的运动上衣,边角翻滚着麟片一样的华丽金色。
面料更是质地上乘,虽然没有看到牌子。
但识货的人搭眼一看就知道,普通的人是穿不起的。
更何况这件衣服的尺码,一看就是成年男子的。
安羽墨在盛哲寒的深谲的眼中,看到了冰山即将爆裂的危险。
她非但没怕,反而突然扬起淡漠的微笑,话音一转,莞尔道。
“是小明他妈,让我把衣服给小明送去。以寒少的身份,亲自踩坏人家衣服,不太好吧?”
两人几尽降到冰点的气氛,因这句话而冰释渐融。
盛哲寒僵寒的脸勉强恢复了点温度。
“原来是这样。”
只是神色依然危险。
“既然是小明的,那就快点给人家送去,免得因为件衣服,让小明——发生危险!”
最后那四个字,简直是从牙缝里面拖曳,迸出来的。
“……好。”
安羽墨脸色微变,神色苍寒。
当即连想退回去西装的打算都不敢再有了,怀揣着运动衣急急地离去。
看到她车子行驶出视线,盛哲寒的脸倏地严寒起来,咬牙冷森出声。
“杜天奇!”
“少爷的意思是,刚才在卫生间的男人是杜天奇?”
傅阳恭敬地寻问。
“没错。”
盛哲寒缓缓地点了点头。
“安安对他,信任得紧那!”
否则在璀华别墅里面,他如此抹黑他,都没能得到安羽墨的认同。
看来自己得重新评估他的安安了。
“告诉萨布丽娜!”
盛哲寒煞时间想到什么,扭头冲傅阳严苛命令。
“在圣罗蒂卡内部散播安安身世、丑化安白薇,背后的黑手是郑依南,让她办妥这件事!!”
“是。”
盛哲寒远远地看着无边无际的夜色,深深一叹。
安羽墨,你到底瞒着我什么?
那巴掌大重量的钻石是什么意思?
是你的,还是杜天奇的?
杜天奇与周境得如此为你费尽心机,就因为那块钻石吗?
难道那块钻石在你的手上?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找我,要我庇护你?
安羽墨第二天便搬了家,搬去的地方令索金和索超不敢朝自家少爷说。
望着盛哲寒派来的两个保镖,变成了自己的搬家工。
安羽墨很是满意,对着林泽的这套房子满意地不断点头,边道。
“这下子,我应该不会影响你的约会了。”
占据了林泽公寓那段时间,想必这小子少了很多与女人共度良宵的机会。
“小墨,你搬来这里,恐怕我每晚都要回来住了。”
林泽满脸的担忧。
“如果周境得真不放过你,他会是个极危险的分子。”
他上前掖掖安羽墨露出来的运动衣的衣角。
听说了她昨晚与杜天奇见面的过程,甚至知道这件衣服也是杜天奇的。
“我看你还是把这件衣服保存起来吧,如果被寒少看到,恐怕杜天奇小命难保。”
安羽墨无所谓地掀掀眼帘,翻了个白眼。
“昨晚他就暗示这件事情了,如果他有能耐找到杜天奇,就随便他怎么样了。”
之后盛哲寒派人把自己一大箱子的衣服送上门,自然是没送到对的地方。
索超和索金不敢说安羽墨搬家了。
只能暂时把衣服都放到一边,继续执行保护安羽墨的任务。
安羽墨与林泽同时进了公司,刚到办公室就接到通知。
丽莎再次回到萨布丽娜身边做事了,至于与杜氏的合作,则石沉大海。
安羽墨静抿着唇,轻灵的眸中全是温款的笑,办公室斗争嘛。
她早玩过来了,萨布丽娜虽然比她老资格。
可毕竟是老了,做起事情束手束脚。
相比来讲,她更喜欢轰动、大刀阔斧,此类的字眼。
“总经理,总裁请您到办公室一趟。”曼莉进来,轻轻地吩咐道。
“我知道了。”
安羽墨身子倚进椅背中,轻勾手指让她过来。
曼莉是她瞩意的秘书,把她提上来,算是自己进入公司第二天,做的惟一一件痛快的事。
不过曼莉的忠诚度系数太低,这是她所不满意的。
任谁也不想养一条随时会咬主人的毒蛇在身边。
曼莉中规中矩地走到跟前,微微俯身。
脸上是再严肃不过的公事化表情。
“请问总经理有什么吩咐?”
“昨天我忘记告诉你件事了,宝蔺别墅想要易主,除了我签名还不够,还需要阿道夫亲自授权才行。”
“你!你耍我?”
刚刚还一派冷静自持的曼莉骤然急眼,扭曲着俏脸死死地瞪着安羽墨。
眼中一闪而过的凶狠,甚至想要撕裂面前的女人。
捕捉到她眼中全部的恨意,安羽墨非但没生气。
反而淡淡地摇摇头,风清云淡道。
“非也。”
曼莉眼中闪过寻问,安羽墨接着续道。
“阿道夫缺个助理,我是想把你调到他身边去,想想看,既有房子,又有像阿道夫那样的好上司,说不定还能发展下感情……你觉得呢?”
既然不能把那蛇杀了炖蛇羹,那么只好把她送得越远越好。
安羽墨深知自己身边,再不能出差子,一失足,她将再无转回余地。
“安羽墨。”
听了她的话,曼莉一下子尖锐起来。
“你是怪我昨天跟寒少多说了两句话吧?你以为寒少是你一个人的?别做梦了!寒少喜欢的女人多了去了,凭什么你能在他身边停留,我就不行?”
“想把我送走,门都没有!”
“那我问阿道夫要授权,宝蔺即刻归到你名下。”
曼莉尖叫着嚷嚷一顿,本来以为会换来安羽墨的针锋相对。
可哪里想到,自己竟然打到了棉花囤上,得到的竟然是安羽墨如此利落的回复。
“我先去总裁办公室一趟。”
安羽墨没再多言,站起来利索地出门。
眨眼间把曼莉一个人留在原地,冷冷思考。
她是不是拒绝得太快了?
曼莉开始后悔,可是她为什么感觉安羽墨这招叫:欲擒故纵??
阿道夫是圣罗蒂卡总部的首席执行官。
听说俊美无比,绅士优雅如天人般,能在他身边做助理……
曼莉想到刚才安羽墨的话,也许真的能发展出个异国情缘来。
多么好的一个男人,可是她竟然拒绝了!
还以为安羽墨不安好心!
曼莉悔青了肠子,拔腿往外跑,想追回安羽墨,哪知道在走梯的拐角碰到了丽莎。
曼莉理亏地避着她走,被丽莎一嗓子喊住。
“曼莉!别搞不清楚,如今公司是谁当家!就算阿道夫奖给安羽墨的那套临海宝蔺别墅,转手送给你,你以为以你那小肚鸡肠能吞得下去么!”
“你认为是安羽墨的话对阿道夫管用,还是萨布丽娜?!”
丽莎的美丽的眼中全是阴冷的嘲弄。
曼莉不过是公司的一个小虾米而已,拿话唬她,根本不成问题。
安羽墨带领着整个亚太区奋战至今,惟一的错处就是太激进,而忘记了拉拢人心!
到了她落难的时候,以至于帮扶她的人太少,旁观者太多。
不过总部那边却对她的评价不错。
虽然如此又怎样,现在是萨布丽娜当家,安羽墨算个P!
曼莉听了这番话,脚下踩着的十公分尖细高跟鞋都跟着颤抖。
可丽莎仿佛根本不想放过她。
“你在没有握住任何资本的情况下,就背叛了我。曼莉,相信我,不仅仅是我,就连安羽墨都想让你死无葬身之地!你就等着被驱逐吧!”
丽莎兴灾乐祸地盯着曼莉跌跌撞撞而去,嘴角掠过一道得逞的阴笑。
安羽墨,你以为夺走曼莉这个不忠者,一切就结束了吗。
不,战斗才刚刚打响……
去总裁办公室的路上,安羽墨电联了阿道夫。
让他将宝蔺别墅最终授权给自己。
望着手机上面那个飞舞成一团的阿道夫的亲笔签名,安羽墨无奈地点点头。
既然无法调走曼莉,那么就先将她暂时留在身边吧。
虽然她不像印度人一样,会调教蛇类,可是与之耍一阵子,还是有这本事的。
宝蔺别墅就给曼莉吧?
她家还有一个老年痴呆的老人,也是不容易。
带着这样的心情收了线,安羽墨进萨布丽娜办公室而去。
与杜氏的合作未成,除了要自寻合作方外。
安羽墨得到的是萨布丽娜的严令。
如果再搞不定朔道的完全合作开发案来,那么她就要上下打点,自己亲自大干了。
找合作方不难,关键是如何漂亮地完成任务。
这其中甚至关系到与盛氏的几项合作运营以及资本。
若朔道不如预期之中的收益,不但萨布丽娜不放过她,连盛哲寒那边也会找她茬。
安羽墨回去的路上想到了刚才阿道夫的话。
这个人对她还是放权的,否则也不会不问缘由,就把签名给了自己,凭她处置宝蔺。
想到这儿,安羽墨认为自己有必要问萨布丽娜要一些关于合作方的资料等。
两人毕竟是上下属,总是针尖对麦芒,不利于以后的工作。
打定主意,安羽墨就往回走。
她走到半掩着的总裁办公室门外,听到了萨布丽娜正在说笑。
办公室里面一个人都没有,她倾耳细听了下。
萨布丽娜是在打电话,至于是跟谁……
安羽墨听到了郑依南的名字,以及马休。
马休是整个圣罗蒂卡的顶级合伙人之一,拥有公司百分之五十五的股份。
说一不二,拥有呼风唤雨的能力。
但这个人安羽墨没见过,听闻他上了年纪,经常喜欢搞些发明。
自己窝在屋子里,不准任何人打扰。
安羽墨怪异地感觉萨布丽娜竟然能与马休通电话,而且还能说到郑依南?!
“您放心,公司绝不会留害群之马……至于晋先生,他做得很棒……没错,私生女名声的存在很影响圣罗蒂卡在国际上的声名,我会尽快把此事办妥,另外我会吩咐晋先生,再加把力,深度挖掘,将此害群之马,最终剥离!”
直到萨布丽娜说完话。
安羽墨才最终在一阵眩晕般的迷茫之中清醒过来,无边的阴冷感朝她笼罩过来。
她跌跌撞撞地朝走梯而去,连电梯都不敢上。
跑到旷无人际的走梯的角落,将自己紧紧地抱住,她的世界再度只剩下她自己了。
原来盛哲寒说的对,在公司网站上黑她的人不是别人,而真的是郑依南?
她为什么没有想到,她为什么到现在还留着最后一份宽恕给那个男人?
把她妈妈丑化到那种地步,之后还打来电话劝她收手?
十五年前那种孤寂阴冷再度袭击着心扉,直到这个时候,她才知道,人,是不可相信的。
他们明明表面上说得那样好,他们的表情,明明那样灿烂如花。
可却能在转过身去时,狠狠捅你一刀,不顾往日情份。
至于萨布丽娜,她本来想要好好地尊为上司,合作愉快。
看来现在根本没那必要了……
萨布丽娜微笑地看着自己桌上的监控画面。
安羽墨刚刚在门外面一举一动,她看了个清清楚楚!
丽莎在旁边瞧着,手拿着根本没接通的电话,笑嘻嘻地恭喜道。
“总裁,现在我们倒是很容易向寒少交差了,您这次肯定又能得到不少好处了呢。
“就是不知道会把安羽墨气成什么样!看她那副见了鬼的样子,真是吓人呢!”
萨布丽娜则是老神在在地冷哼。
“如果不是太了解她这个人,我又怎么可能料到她会去而复返呢!”
“安羽墨肯定是抱着与我好好合作的心态再回来的,可惜呀,我却为了利益破坏了这份美好!”
萨布丽娜脸上突然涌起一片阴森的寒渗,皱起了眉头上全是毒辣。
“既然已经撕破脸皮了,安羽墨也不能再留了。
“反正盛哲寒那的意思是,把安羽墨留给他。那么,咱们就留给他一个光杆司令的安羽墨吧!”
收整好自己后,安羽墨才若无其事地回了自己办公室。
不同的是曼莉眉眼间都带着恭顺之色,仿佛刚才两个人的争执根本就没有发生过一样。
安羽墨低头看看手机,想到刚才的签名,遂对曼莉道。
“明天把最终文件拿给你,你可以随意支配房子。”
曼莉甜甜地应了一声,眼睛深处却没有多大的笑意。
转过身后,整张布施得宜的小脸都阴沉下来,与刚才简直判若两人。
安羽墨并没有看到这些,心中还以为曼莉对拿到房子心怀感激。
下班后,她约林泽去西餐厅。
上次林泽做的那顿西餐被浪费掉了,她并没有吃太多,反而都送进了冰箱的腹中。
等再想起来吃的时候,却已经馊了。
两人进了X市中最大最贵的西餐厅。
安羽墨虽然并不欣喜于重回圣罗蒂卡,不过该尽的礼仪还是不能少的。
林泽在自己能再入圣罗蒂卡,功劳不小。
她想请顿饭,略表感谢之意,顺便在这个时间与他好好聊聊。
两个人找了一间靠窗的位子,安羽墨本来想找个豪华的单间。
想了想还是放弃了,上次与周境得在茶馆里面,处在单间那种密封的环境之中。
她已经在心里有了阴影,本能地抗拒那种环境。
两人各点了份西班牙蜜汁牛排,浇汁三文鱼柠檬煎。
彼此含笑,赏着窗外的夜景,吃起面前的美食来。
“等X市的生意稳定一些后,我想去一趟总部,见见阿道夫。”
安羽墨抬头看看林泽,眼眸含笑,清灵的双眸印着夜色,如精灵般熠熠生辉。
林泽看看外面的俩人,不赞同道。
“我想这件事情得经过寒少的同意吧。”
安羽墨也看到了在外面饥饿着的索超和索金,无奈地摇摇头,委屈道。
“我有让他们进来一同用餐的,可是他们不愿意的。”
“这两个人对寒少很忠心,小墨,我看你是出不了国的。”
林泽语锋带刃,笑颜中藏着暧昧的颜色。
“以后不要在我面前提起那个男人了。”
安羽墨知道他的意思,笑容淡下来。
“他就快要娶杜冉雅了,就算真的对我存了点心思,也只是让我当小三罢了。”
“我看寒少似乎都不怎么与杜冉雅出双入对的,更没有在媒体上一同出现过,除非必要的场合。更是对杜冉雅的乾蓝苑也不去,这样子还不能算是为你守洁?”
林泽含笑地调侃她。
“你的意思是,最近那男人的花边新闻少了?”
安羽墨秀眉微蹙,带着忧虑,声音也低下来,带着阴郁。
“几乎没有。”
林泽正了正神色,毫无纰漏地回她。
“寒少是个花心的男人,换女人如衣服。可他如果真的那么无度的话,又怎么可能把盛氏做到如此强大的地步?看来,他是真的对你用了心。”
“对我用心,就是囚困我么?”
切了一小块肉,安羽墨擦掉上面的酱汁。
脸上带着感伤,与他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
都离不了他强大炙热的怀抱,以及无时无刻的掌控。
虽然有时候她会感觉到温暖,但大多数时候,她只会感到束缚。
两个人正自聊着,从这间餐厅的门外突然进来几个人。
安羽墨定晴看去,只见围首的是威仪儒雅的杜博诚。
随之跟来的还有两个对他点头哈腰的中年男人,在杜博诚的身侧始终护随着一个身材不够强壮却足够精练的男子。
安羽墨目光追随这男子一刻不离,那男子似乎感觉到了她的目光。
倏然扭头,刹时间撞进她的眼中。
一个激灵,安羽墨浑身寒颤。
一种仿佛似曾相识的感觉涌上心头,她精灵的眸子没有退缩。
余光将这男子上下扫了一遍,最后落在他露出的一截手臂。
那只有拇指盖那么大小的如旧蓝纸颜色的兽形印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