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 凤来朝

公主长得如此可爱，为何会有一个夺人所爱的母亲？

    訾陵憨笑地抱回小公主，他不是第一次当父亲可这是他最为喜爱的孩子，他忘不了那日的紧张与手足无措。朝阳公主是她为了他拼命生下来的孩子，若不是可恨的那懒氏，她就不会不足月来到这个世间。

    『多谢娘娘夸奖，皇后娘娘为我清隆国诞下大阿哥，是臣妾等的榜样。』菀恭敬地给皇后行了三跪九叩之礼。

    訾陵含笑免了菀的礼，他把小公主交到菀的手中，菀领着素心和乳母一并回到自己的座位之上。各宫主位几乎都是含笑地上前抱了抱小公主，丽嫔今日虽穿得花枝招展，可精神不济的模样让人感觉晦气。

    丽嫔上前把自己的贺礼递给素心却突然松了手，菀急忙护着小公主往后退，素心和乳母也是吓得冷汗直冒，幸好素心手快地把贺礼捞起来。訾陵和皇后吓得从主席上跑了下来，訾陵几乎是大步流星地赶过来揽着菀母女二人。

    『丽嫔今日为何魂不舍守？『皇后蹙眉道。

    『回娘娘的话说嫔妾自万寿节后总是夜不能寐，所以神色也不好······』丽嫔脸容苍白地站着回话。

    『既然身子不适就好好留在宫中养病。』訾陵没好气地厉声大喝，『你可知刚才几乎伤着了朝阳公主？！』

    『臣妾罪该万死，望皇上恕罪。』丽嫔跪在地上求饶。

    『大胆，今日乃是朝阳公主百日宴，丽嫔张嘴便是「万死」，可见你素日是如何刻薄。』昌厉声大喝吓得丽嫔神色更为慌张。

    『皇上息怒，小公主怕也是饿坏了，请准许臣妾让乳母喂奶去。』菀没心看她们假惺惺地作戏，于是借口小公主肚饿让她们散了。

    今天的歌舞均是由内务府安排，舞娘的身上系着清脆悦耳的铃铛，随着舞娘的缓缓摆动而发出颇有节奏的声响。菀觉得今天的安排看似寻常实则却让人心绪不宁，她不解地看了看绘贵人，绘贵人也是不明就里地摇头。

    丽嫔的脸色越发苍白，她的意识越来越迷糊，她的耳边响起一把如鬼魅般的声音：『杀了皇后，你便能母仪天下。』

    母仪天下？

    这是多少女子心中所期盼的，她也好希望自己能母仪天下，皇后老了也该是退位的时候，她是靺鞨族的贵族，后位本就该是她的。

    乳母抱小公主从偏殿走来，菀见状便站起来要接过小公主，丽嫔不知为何也站了起来，却见她摇摇晃晃地执着一把匕首往菀的身上扑去，绘贵人以为她要刺杀小公主便冲出来把菀和小公主拦在身后，丽嫔的匕首直接插入绘贵人的左胸，鲜血顿时如血柱喷出，她似乎依旧不解恨地把刀刃抽出再深深刺入。

    『皇后死了！哈哈，皇后死了！本宫是皇后，是皇后！』丽嫔见绘贵人倒在地上如血人般，她的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煞是好看。

    天波苑内乱成一团，没人会想到丽嫔会突然发疯似的杀人，更没人想到她心中早已谋算着皇后之位。殿外的御林军火速前来把丽嫔活活砍死，素心用手轻轻捂着小公主的双眼，不欲她看见如此血腥的场景。

    菀看着倒在血泊中的绘贵人，她这才回过神来上前把绘贵人从地上扶起，『不要说话，快传太医！』

    绘贵人顾不得自己身上涌出的鲜血，她只知道她终于报恩了。当日若不是懿妃护着她，她早已被贤皇贵妃狠狠羞辱一番，今日她不过是报恩而已。『娘娘······』

    『不要说话，本宫让你不要说话。』菀额双眼发红，她的声音因为害怕而颤抖着。『太医？快传太医！！！』

    她疯了似的把绘贵人抱着怀里，她哭喊着要太医。绘贵人躺在她的怀里逐渐失去意识，当太医赶来之时绘贵人早已断了气。

    皇后闻说绘贵人死了顿时哭得呼天抢地，当高无求从寒玉阁中搜出写着皇后生辰八字的布偶，上头还插满了银针。后宫从来都不允许厌胜之术，皇后闻言更是哭得厉害：『皇上，丽嫔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上苍怜悯才得以被人揭发。』

    『绘贵人护驾有功，以正五品嫔的祭礼，封为孝嫔。皇后是孝嫔娘家的人，孝嫔的葬礼由你操办吧。皇后节哀！』訾陵劝说情绪激动的皇后。

    由于皇后的珠玉在前，菀不能比皇后哭得更伤心，这是僭越。可菀深深地看着皇后，今日之事绝非意外，她敢肯定是皇后自编自导自演的好戏。难为孝嫔要以死为皇后助兴！！！

    『请皇后节哀。』在场的妃嫔无不跪下请求皇后。

    玉华宫的偏殿，昔日孝嫔的用品也一一被内务府的人撤出，逐一拿去烧毁。菀坐在正殿中双眼不曾离开过偏殿，几日前两人还在坤和宫为着复仇而争吵，可如今她却冰冷的躺在棺材中。

    『以后不会再有人逼你去争取了。』菀对着偏殿行了三跪九叩之礼，她的命，她女儿的命，是孝嫔以生命换来的。

    『娘娘节哀。』素心把菀自地上扶起来，『丽嫔被贬为庶人，其家人，男的被发配边疆充军，女的充当军妓。』

    『这又有何用？孝嫔、丽嫔不过四她人的垫脚石，如今不过是被人用完即弃罢了。』菀道。

    『奴婢反倒是忧心娘娘您。』素心更忧心的是皇后似乎要把懿妃逼上绝路，她要懿妃成为宫中的不祥人。

    『太后生病了，明日你我前去照料。』菀让小顺子把绘贵人送赠的荷包交给莫纳格，这是她仅剩的一件遗物。

    太后的风寒时好时坏，菀衣不解带地照料着太后，太后对于后宫的事情一直了如指掌般。皇后，这个蒲察氏的亲侄女，做事越来越有她的风范了。先是以**香吓疯了福嫔，其后又以同样的手法铲除孝嫔与丽嫔，好歹她也是她的亲姑母，如今她卧病在床倒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懿妃肯前来照料。

    太后吃过药，让菀捧着佛经一页一页地念诵给自己听。俗话说，家和万事兴，家衰口不停，皇后这个当家主母真是越来越过份，不断挑拨着后宫的是非。就连自己也被她神不知鬼不觉地削走一部分的权力，她是皇帝的好帮手，却不是一个好媳妇。

    『懿妃入宫多久了？』太后摆弄着自己手中的念珠道。

    『回太后的话，嫔妾自十三岁入宫，如今也有四年了。』菀微笑着翻了一页，继续轻柔地读着经文。

    『不过是十七岁，火候尚且未够。』太后意有所指地说，当年皇后也是十三岁入宫，如今何尝不时独当一面？『有菀者柳，不尚息焉。上帝甚蹈，无自昵焉。俾予靖之，后予极焉。有菀者柳，不尚愒焉。上帝甚蹈，无自瘵焉。俾予靖之，后予迈焉。有鸟高飞，亦傅于天。彼人之心，于何其臻。曷予靖之，居以凶矜？』

    太后絮絮念着《诗·小雅·菀柳》，当初皇后曾以此阻挠懿妃入宫，可这么多年她不曾见过懿妃挑惹事端，反倒是这个坤载万物的皇后处处点燃风火。

    『太后息怒，嫔妾这个不祥人惹太后不高兴了。』菀搁下经书，双膝跪地道。

    『起来吧，你身为清隆国妃嫔，又岂会是什么不祥之人。这些年，你的人品如何，哀家可是看在心里的。』太后让宁嬷嬷取来先帝赏赐的镂空雕五尾凤凰手镯给菀套上。『神话中说，凤凰每次死后，会周身燃起大火，然后其在烈火中获得重生，并获得较之以前更强大的生命力，称之为「凤凰涅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