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家记得当日中元节大典之上皇帝身处烈火中,只有懿妃与那无极宫侍卫奋不顾身地救驾。虽然其后有功劳的变成了昌妃,可懿妃并没有因此四处申诉。如此气度实为后宫典范。』太后看着窗外的落叶,后宫从来都是一鸡死一鸡鸣的。
『皇上是臣妾的夫君,臣妾救驾是理所当然的。只是不知那位侍卫如今伤势如何。』菀记得莫纳格是孝嫔的心上人,孝嫔不在了,她能做的便是给他正名。
『哀家把他调回了无极宫,如今是晋了正五品的御前带刀侍卫。』早前此人被皇帝贬为九品侍卫,如今虽不及从前但好歹也是个正经八儿的侍卫。
皇帝今番大刀阔斧,皇后也没少在旁出力。上至宫妃等级变更,下至侍卫等级变更,皇后定是心思熟虑了许久才把借机显出来。这个丫头越发看重权利!
『是。』菀不动声色地回答。
『懿妃纡尊降贵地照料哀家这个老婆子是为了当打不死的凤凰,还是要做百鸟朝拜的凤凰?』太后斜了菀一眼。
『处不高不低之位,享一席太平地。』菀给太后递上水烟,她伺候太后抽烟的手势不比宫女们差。
『难怪皇帝如此宠爱你,知分寸可是宫娥必要的守则。这些年,皇帝身边多的是不懂分寸的小妮子,说到底还是皇后的无能。』太后道,『也亏得皇后想出不祥人之说,以哀家看你才是清隆国中最有福气之人,皇帝早早给了你的封号便是极为看重你。』
『谢太后。』菀知道今日自己前来找太后便是有心要拉拢着这位在后宫中位分极高的主位,皇后能用太妃们分薄太后的皇权,太后必能想到法子要争取回来。
『以后有空便让哀家的孙女过来请安,哀家这位孙女儿才七个月便出生了,虽说先天强壮可也不能掉以轻心。』太后抽了一盏茶的水烟便让宁嬷嬷把烟给撤了,『宁嬷嬷是越老越糊涂了,怎让懿妃跪着给哀家敬烟。』
『臣妾是太后的儿媳妇,自古媳妇伺候婆婆是天经地义之事。』菀含笑给宁嬷嬷解围,太后今日是有心也测试一下自己的肚量。
送走了懿妃,宁嬷嬷这才敢上前问太后,『太后为何要扶持懿妃呢?她可是十三王爷亲手养大的女儿。』
『如今皇后当权,与其扶持那些不知得熬到猴年马月的妃嫔,那还不如找个现成的懿妃更好?何况,这些年懿妃在宫里也是个知分寸的。』
『太后说的是。』宁嬷嬷让人把东西撤走,她抱来一个长枕头给太后垫背。
『前些日子皇帝不时送来西域进贡的糖果么?拿出来赏给长公主,大阿哥与二阿哥年幼就暂时不赏赐了。』皇帝膝下子嗣稀薄,皇后真是出了不少力,为此皇上与自己也没少生间隙。
『是。』宁嬷嬷点头道好。
菀在回宫的路上碰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此人正是御前带刀侍卫莫纳格,显然他是有心要在此地恭候自己的。
『奴才给懿妃娘娘请安。』莫纳格知道此地是通往西内苑的,他在此等候不过是为了答谢她赏赐了绘云的遗物给自己。『皇上闻说娘娘去照料太后,特此让奴才等候娘娘。』
『回宫。』菀蹙眉惊讶为何每次她稍微有些风吹草动,皇上必是第一个知晓的。这种被人监视的感觉真的很不爽,可她人身处后宫中被监视也是正常的。据说历朝的皇帝都有一支独立而秘密的护卫军协助皇帝调查事件。
皇家的夫妻感情不过尔尔,即便是夜夜睡在侧边的枕边人也不见得便能同心。菀下了步撵,她与莫纳格并肩而行,素心与小顺子伺候在身侧。
『娘娘以后万事小心为妙。』莫纳格突然出声道。
『莫纳格侍卫有心了。』菀道,让菀意外的是莫纳格走到一处僻静之处时却把一个荷包归还给菀。
『娘娘请收回,奴才没读过什么圣言书,只知道不能因此荷包污蔑了孝嫔小主的忠贞。』莫纳格道。
『本宫交此物给你并不是要污蔑你与孝嫔。』菀怕莫纳格有所误会于是停下来解释。
『娘娘请收回吧。奴才不想欠娘娘这个人情。』莫纳格对于菀早年利用他谋害玉安的事耿耿于怀,作为侍卫,他本就只想在京畿创一番事业却不想被后宫的妃嫔利用。
『那算吧。』菀接过那个荷包,连一个奴才也比自己要深思熟虑得多,直到现在她依旧称呼她为绘贵人而不是孝嫔。
她认识的绘贵人是个有血有肉的奇女子,在后宫中身不由己地活着,孝嫔不过是众多逝去的妃嫔中的一员。
她回到玉华宫,人未到却已听到屋内传出一阵欢愉的笑声,訾陵正抱着女儿坐在院子里晒着太阳,朝阳公主被抱坐在父亲的大腿上,她的小手不时塞到嘴里吮吸,訾陵含笑轻拍她的小手,不时笑着说:『脏不脏?』
菀进院子上前给訾陵请安,『臣妾给皇上请安。』
『太后病情如何?』訾陵劈头便问,他的眼波温柔地看着女儿,可语气却是冰冷冷的。
『老样子,老是反复。』菀坐下,宫女送来洗手的温玫瑰露水,洗手再涂抹上护手的凝膏,她这才从訾陵手中接过朝阳公主。
朝阳公主不过是三四个月大小,体重却已有十八斤重。平常几乎都是搁在摇篮中,乳母时常说朝阳公主将来定是壮如一头熊。若不是生育当天有多个太医诊断她不足月子,任谁也不相信朝阳公主不过是七月出生的孩子。
『大阿哥的病情亦是如此。』訾陵幽幽感叹,大阿哥与二阿哥同年同月同日生,可二阿哥的身子也比大阿哥要来得健壮,大阿哥这个足月的孩子倒比小公主身子还羸弱。
『皇上切勿忧心,太医们定会尽力而为的。』菀道。
『你可知太医们说大阿哥在胎里便养得不好,所以自出生便多病。朕想不通,大阿哥是那样的养尊处优,皇后是那么地尽力养着,可身子却总是不行。』訾陵想起那个瘦得皮包骨的孩子就心痛。
『当年昌妃的怡宁公主何尝不是如此,这不也长成了五六岁的窈窕淑女?』菀安慰道,后宫中有谁不知大阿哥比起当年的怡宁公主更为难养,嘉妃当年有孕饮食上比不上皇后,但生下的孩子却是健壮得很。
『如今后宫妃嫔虽多,可有生育的便是皇后、嘉妃、昌妃与你,其余有孕的不是小产便是疯癫没了,昌妃当年生怡宁公主伤了元气很难再有孕。』说起这么多年的后宫种种,訾陵的内心就很郁结。
『皇上要不到行宫去散散心,没准带上的几个妃嫔能有孕。』菀提议訾陵出外走动走动,宫中发生的事儿太多,人在里头也难免觉得压抑。
『朕何尝不欲如此?大阿哥生病,朕也没那个心情。』訾陵勉强地笑了笑,他抱过朝阳公主与菀并肩而走进屋内。
闻说大阿哥生病的消息,她想起刚才莫纳格要自己万事小心的叮嘱,莫非皇后的大阿哥命不久矣?若是这个骨节眼上,她自是要提高警惕少去触碰皇后那伙人。
一个月后的滂沱大雨天,华妃与淑妃邀菀到大明宫闲坐,菀显得魂不守舍的模样。江源说过大阿哥的情况不甚乐观,只是清宁宫上下口风极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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