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真是忘记了那是好事,若是违心之言那便是另一回事。』菀正经地说,『宸妃昔日能攀龙附凤皆因一次在侍花所夜会皇上,我曾翻阅过内务府的记录,当夜宸妃并无当值记录,试问又怎会在侍花所夜会皇上?在后宫,瓜田李下之事虽多,但桃代李僵之事也不少。宸妃得宠半年,你便被赐婚与太监对食,此事疑点重重,但从没人生疑过,你说此人是否有通天的本领?』
素心暗暗一惊,尘封多年的事就连她也快要忘却,可小主竟然能不动声色地探查出个一干二净。当年知道此事之人不出四个人而已,为何小主竟能探知个中一二?
当年的她不懂得掩饰锋芒,在侍花所冒昧与皇上对酒当歌,事后又被宸妃三言两语套出底细,宸妃得宠后怕她揭发便曾把她赐给一个首领太监以便要挟,她与那首领太监尚未成婚便遭受他不为人知的虐待,每每夜至便是她受罪之时,那个太监不仅是娈童之人,还奢望自己能有朝一日恢复男儿身。
那个变态毫不介意别人知道她受尽虐待一事,以致她被宫中姐妹嘲笑了半年之久。后来虽得到皇后的恩准罢免了此桩婚事,可她的身心早已受尽了摧残。被调离出养和殿,在坤宁宫伺候太妃的日子虽然清贫,但是她逃避的好去处。
眼前这个她侍奉多年的小主果真未如他人所谈论般愚钝,昔日的她不过是头尚未睡醒的猛兽,如今猛兽醒来,这场权力的争斗怕是风云再起。
『我记得你说过宸妃曾提出废后改立自己为后一事,一个能为自己争取之人又怎会是皇上记忆中的清纯。我旧事从提不是要为难你,而是我相信你。』菀的语速不急不慢,却字字清晰。
『奴婢多谢小主信任。奴婢自知身份低微,本就从没想过他朝一日变凤凰的事儿。』此话即使客套话也是真诚的说话,多年的后宫生活,经历了这么多事儿,是否委屈早已不再重要,有些事儿只要有人仍旧相信她那便是晴天。『当初奴婢就没想过邀功,可宸妃与高无求暗中勾结,篡改口供好让宸妃飞上枝头,宸妃为怕东窗事发便把奴婢赐婚给太监为妻,奴婢这辈子所受的屈辱岂是常人能承受的。』
『你的屈辱不是白挨的,只是我暂时不能与高无求交恶,你暂且委屈一下。』菀轻拍素心的手,却不料素心跪了下去哭泣。
『奴婢无能,昔日皇后对奴婢有恩,所以奴婢曾答应皇后在玉华宫当几年的眼线,小主的第一个孩子也是奴婢下了滑胎药所致。』素心哭着说,身为奴才,她们的命运一早就注定了。
『我知道,人在江湖走哪有不挨刀的。』
菀从自己的首饰盒中选了一只汉白玉的手镯,这只镯子不是出自大内之物,而是出自她初潮时十三王爷亲自送来给她的礼物。
『小主如此重礼,奴婢不敢轻受。』素心不敢接过这只镯子,由于此物并不是出自大内禁宫,素心自是不识个中缘由,只知此物定是出自珍品之列。
菀含笑亲自为素心戴上,心仪之人不肯与自己生死与共,那就只得自己坚强走下去。『既然不敢轻受,那就有劳你尽心尽力照料我与孩儿。』
『不是爱风尘,似被前缘误。去也无从去,住也无所求。若问情归处,莫问奴所求。注5』?菀淡淡吟诵着一首诗词,像是为素心卸下那份无力承受的痛楚,更像是感怀自己的身世与漂泊的感情。
『小主还年轻怎会有如此想法?』素心不解菀为何有此感叹,她以为她不过是因为自己的无妄之灾而感叹。
『我害怕。』菀思及自己上次惨遭毒手的孩儿就觉得心惊胆颤,她只得十五岁却要面对如此无助的彷徨。『我怕我的孩子又会遭罪。』
『小主放心,江源是奴婢的老乡,他是不会背叛小主的。小主若不放心,奴婢这就去禀报皇上。』素心握着她冰冷的双手道,到底是二十岁的人约莫一会儿便知道若是禀报皇上,那岂不是又给了其他人机会?
『不,不要禀报皇上。』英常在便是一个最好的例子,她寻求的是皇后的庇护最后不也是把孩子糊里糊涂掉了。『整个后宫能与皇后抗衡的就只有太后了,可是太后又怎会愿意庇护十三王爷的女儿?』
『小主,如今你我也只得死马当作活马医。』素心当然知道皇太后绝非等闲之辈,只是在这前有猛虎后又豺狼的局面,总不能坐以待毙。
翌日菀一身淡雅素净的装扮来到钦安殿给太后请安,太后挑挑眉却没有让她站起来的意思,菀一直保持着请安的姿势将近半个时辰才被允许站起来。
『哀家瞧你这腰身也直了,你老实交代吧。』太后眼神十分凌厉,她把菀的全身打量了几个来回。
『太后睿智,嫔妾自是不敢欺瞒。』菀强忍着发麻的双腿,依旧站如松般不敢有丝毫的放松。
『可有请过太医?』太后抽了一口水烟,就在这档口太后身边的奴才已请来了敬事房的承欢薄,约莫查看了一盏茶的时间便合上。
『回太后的话,杨大人在清宁宫当值,嫔妾只请过太医院的江源江太医。江太医说嫔妾这胎是个女娃儿。』
『过来。』太后冷冷地说,素心上前准备扶着菀却被太后喝斥:『没长眼睛的东西,你家小主能骑射就证明身子没那么娇贵。』
菀点头示意素心退下,自己慢慢走到太后身前站着,太后伸手摸了摸菀的肚子,随后又捏了捏她的小腿。『哎呀,腿都水肿了,确实是怀了一段时日。宁嬷嬷,还不赶紧搬来椅子?』
『太后在摸亲孙女,奴才哪敢不识时务去阻挠呢。』宁嬷嬷的贫嘴惹得太后一阵发笑,她随即让素心搬来圆凳让菀坐下。
『孙女好啊,瞧瞧良嫔家的公主多端庄呀。皇帝虽年轻,可登基以来子嗣稀薄也让哀家操碎了心。』太后叹了一口气,『还是福贵人的福气好,她这头一怀孕倒是让你们这些久不成孕的嫔妃也怀了。』
『这是太后的功劳,福贵人这福气大,嫔妾以为晋封福贵人也不为过。』菀当然知道太后这话是意在激怒她,如今寄人篱下凡事都得处处忍让。
『难得你有这份心思啊,素心这丫头处事冷静,以后就让江太医照料你母女两人。』太后点头笑着,只要不是皇子她也犯不着要皇帝断子绝孙。
皇后听说太后照拂懿嫔的龙胎时气得把长塌边上的多宝桶给全数打翻,为何连太后也要保护那个贱人?!适才宁嬷嬷前来宣读太后的懿旨,大概的意思是让她不要肆意动手,打狗也得看主人,如今太后承担了照拂懿嫔,若她敢动手那就休怪太后不念其情分。
反了!后宫这些人一定是反了!
懿嫔这个贱人也趁她无暇分身接进皇上得到龙种,这个江山只能是她蒲察氏之子的,谁也不能从她手中抢走。
此时玉安捧来一碗紫参乌鸡汤给皇后补补身子,玉安虽是清宁宫的姑姑,可年岁也不过是二十三四岁,穿的是老绿色的宫装,两把头上只簪了两朵绢花,清水的脸蛋上瞧不出任何细纹,绝对称得上冰肌玉肤。
皇后心中顿时有了一个计策,以前皇帝与她情深义重,她自是不需要放个知心人在皇帝身边,可如今皇帝早已对她情淡,若再无个知心人在皇上身边,只怕她与皇上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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