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意外之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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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时间，饭桌上静悄悄的，除了吃饭的咀嚼声，还是牛老爹和牛大壮发出的，真是一个比一个声音大，还不时夹杂着吧唧吧唧的声音。

    牛春花对这种食不言的氛围早就适应了。

    从牛青峰上学不久，家里就不在饭桌上闲聊了。牛青峰说了，先生都讲了，君子要食不言寝不语，吃饭举止要文雅，嘴巴不能发出声音，碗筷不能碰撞出声等等一长溜的规矩。

    刚开始，牛大壮几乎要破口大骂先生说的是个屁，从来没听说吃饭这么多规矩了，早这样，前几年自己就饿死了。但被老爹一巴掌扇掉了自己的熊熊怒火。

    牛老爹说了，先生都是有知识有文化的人，见过大世面的人，跟着先生做，肯定没错。

    牛大壮打也大不过老爹，说也说不过小弟。只能垂头丧气地自我安慰：“天大地大老子最大，小儿子大孙子，老爷子的命根子，等自己生了儿子，看牛青峰怎么嘚瑟。”

    是的，牛大壮已经对牛青峰有诸多不满。明明自己是长子，牛青峰的娘是谁都不知道。按大户人家讲那就是庶子。哦，不对！连庶子都算不上。他娘都没给自己老娘磕过头，敬过茶。顶多算个外室子。偏偏老爹迷了心窍，一心疼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崽子。

    牛大壮多次在心中幻想，等娶了媳妇，就把牛青峰分出去过。当然这是不可能的。只要老爹还在，牛青峰还没娶亲，自己就还要养他啊。牛大壮心中哀嚎，自己还要过十年八年的苦日子。完全忽视了这几年都是牛春花在操心牛青峰的事儿。

    吃完饭，牛春花去收拾。牛大壮早就跑出去了。牛青峰准备去东屋午休，这也是先生说的。这时，牛大力把牛青峰叫到堂屋，说道：“你快看看，什么能用得上。”

    牛青峰本来有些不情愿被打扰，但还是走了进来。屋里的光线比较暗，但牛青峰还是一眼就看到了那几本崭新的蓝皮书，不由地心喜上前摩挲。

    “不错吧，快翻翻，能不能用上？”牛大力追问道。

    牛青峰看着手中的《三字经》、《千字文》、《百家姓》和《笠翁对韵》，嗯嗯了两声。学堂上有几个人总爱炫耀自己的书本，这下自己也有了，看他们还得意什么。

    牛青峰不舍地放下几本书，又翻开其他盒子。当看到一套笔墨纸砚的时候，更加兴奋了，叫道：“爹，你买的？”

    牛大力听了这声“爹”，心里舒畅极了，从牛青峰读书之后，连爹也不叫了，偶尔喊起来，也是父亲、父亲的，怎么听怎么别扭。

    “别总看书，还有布料，你看，又滑又软，改天让你姐给你做上一身，传出去闪瞎他们的眼。还有这些，都是有名的小吃，等明天你上学带上，饿的时候吃一点……”牛大力在旁边絮絮叨叨说个不停。

    牛青峰只顾低头看手头的东西，那宣纸真白、真软啊，真让人爱不释手，还有那砚台，还雕着一丛青竹，多么有艺术感啊，那墨香，那毛笔……牛青峰只觉得连日来的烦闷一扫而空。

    平日虽然家里尽量给自己吃好的，穿好的，但一出去才知道，自己是多么穷酸。等明天自己把这套用具往桌上一摆，哼……

    等听到牛大力说起牛春花也要去读书了，如果这几本书自己用不上的话，还可以让给姐姐用时，牛青峰才回过神，不可思议地叫道：“姐也去读书？家里供得起吗？”

    牛大力一点也不闲烦，又炫耀了一番贵客如何如何感谢牛春花的。

    听到进女子学堂要花十两银子的时候，牛青峰心中突然冒出一股嫉妒来，禁不住问：“姐大字不识一个，能跟得上课吗？最后还不是浪费银子？”

    “嘿，管他呢，贵客都打点好了，这次不用咱们出。来年再说吧。”

    牛青峰其实很看不起牛家的粗俗，他还记得小时候自己住的华屋，穿的锦袍，谁知一夜之间全变了，自己成了这个瘸子的孩子。但牛青峰平日里仍觉得高人一等，并发誓一定要出人头地，让看不起自己的人好看。

    \\\”那，贵人给了多少银子？”牛青峰小心翼翼问道。

    “几十两吧，一大包呢。沉甸甸的。呵呵。“牛大力很是自得。

    牛青峰眼眸暗了暗，小心措词道：“爹，听说青城书院的学生大部分都能考上秀才呢。还有三年我就可以下场考试了，我想试试。”

    “啊？好啊，我儿子就是聪明……”牛大力没明白过来小儿子是什么意思。

    看着牛大力傻乐的样子，牛青峰心中不免唾弃，又咬咬牙说道：“我打听了，青城书院一年出十五两银子就可以进。我去了，还可以和姐姐做伴。两个地方时挨着的。”

    “这，这……”牛大力有些犹豫，虽然银子是贵客给全家的，但其实还是因为春花的缘故。一下子出这么多？牛大力又想到刚才牛大壮催着要找媒婆相媳妇，还要盖房的事情。现在家里有三间屋子，自己和大壮住堂屋，春花在西边杂货屋，东边光线好的地方留给了青峰。如果娶媳妇，必须要盖新的，彩礼钱也不能缺。当然，小儿子读书也很重要了，等考了大官，就是光门耀祖的大事。自己八辈祖宗都是地里刨食的穷苦人家，好容易有了个聪明的儿子……

    唉！牛大力烦恼地抓抓头发，不知道春花是怎么打算的。平日怎么没觉得过日子这么为难啊。

    “兰子嫂的娘家侄子听说今年就去青城书院了。”

    看着牛大力在一旁纠结，牛青峰又说了一句。

    兰子嫂就是李小娥的嫂子。娘家是邻村北水沟的。

    牛大力心想，怪不得李家最近又闹腾的厉害。娶个好媳妇真的很重要啊。

    但又看着默默站在自己跟前的儿子，真心头疼啊！牛大力最终吐出一句：“我，我和你大哥，大姐商量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