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要娶亲,小弟要读书,自己还想着多赚点钱。
牛老爹、牛大壮和牛春花三个人坐在堂屋门口,已经盯着桌上的银子大半晌儿了。
牛春花昨晚数来数去好几遍,一大早又去里长家借了小称,还引来大伯娘怀疑的眼神。
仔细称了好几遍,四十五两白银。四十五两啊,自己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三个明晃晃的大银元宝,还有十几两碎银。李嬷嬷怕是担心自己家不好兑银子吧。
牛春花再一次感觉到苏家的贴心。
这么多钱,能买多少肉呢?
安静了老半天,牛大壮坐不住了,叫道:“爹,你拿个主意吧。”
“要不,要不先让你弟弟去书院?”牛大力眼神飘飘忽忽乱转,不敢正式大儿子的眼睛。
“爹——”牛大壮要气炸了。
“小弟,小弟,你就记着小弟。你怎么不想想我和春花。你出去打仗,我们和娘天天担惊受怕,怕你回不来,也怕旧朝的兵打过来。吃不饱,穿不暖,娘死的时候,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就拿个破席子……”牛大壮狠狠抹了一把发红的眼睛,哑着声音快速说道:“拿破席子裹了,埋了。”
说完,把头扭过去,也不看牛大力。
牛老爹求助地看向牛春花。
牛春花也被牛大壮的话勾起了伤心的往事。那些事似乎遥远的像一张褪色的水墨画,又像一针一线绣在荷包上的花草,历历在目。自己的娘,牛春花还记得,是一个个子矮矮的,干瘦干瘦的小妇人。整日里愁着一张脸,连笑一下都不会。娘虽然胆小,但真心为了自己好。牛春花还记得,娘在大风中背着比自己还要高的筐子,一趟又一趟把地里的粮食背回家,就怕下了大雨,收不急;也记得大雪天,娘拉着大哥和自己,深一脚浅一脚,踩着半尺深的大雪,挨着去敲村民的门,给村民下跪,就为了讨几口吃的给自己和大哥,自己却饿着肚皮,把雪团成一个团儿,小口小口地吃。虽然现在看,娘的样子似乎真得配不上老爹,但那是真正为自己和大哥好的人,用她瘦弱的肩膀为这个摇摇欲坠的家支起一个支柱。
牛春花是不知道打仗有多残酷,但自己和大哥,真的,真的,过得很艰难。
“花儿……”牛老爹哀求地喊了一声。
其实,牛春花也纳闷,为什么老爹总是舍不得委屈一点小弟。难道是因为老爹没有参与自己和大哥的成长?自己对小弟也好,那是日久生情,看着那个今天咳嗽明天发烧的小孩,不喊痛不哭叫,乖乖地叫自己姐姐的孩子,恻隐心一点点被激发出来了。慢慢养成了习惯。
“给大哥留出娶亲的银子,小弟也要送到书院……”牛春花想了想,斟酌着说。
“花儿,你到底是谁的亲妹妹啊。这钱怎么够?盖子要二十两,彩礼也要十两,书院再出十五两,一点也不剩了,拿什么办酒席,谢媒?还有,还有,家里其他的东西都不买了吗?你好好想想,想想,你的嫁妆呢,也不准备了?没有嫁妆,谁娶你?这些年,有点钱都扔在了那个崽子身上,凭什么啊,凭什么……”银子的事情放佛是一个□□一下子把牛大壮积蓄了许久的怒火引爆了。
看着牛大壮奋力地摔门跑出去,牛大力有心追了几步,又颓然返了回来。
“花儿,你知道,我没说不给他娶亲,我今天就准备去托你牛婶子找媒婆来着……”
“爹,我知道,李嬷嬷不是还送了两盒首饰吗?我也戴不着,过两天我去镇上当了去。多少能换些钱。如果不够的话……”牛春花咬了咬嘴唇:“还有那几匹红布,看村里谁家需要,也卖了。”
牛春花想想,心里也十分舍不得。自己从来没见过那么光亮的布料,红的像火一样,滑的如同流水。自己还想着,嫁衣就用这个绣。
但是现在,牛春花想想,离自己嫁人还有好几年。日子总会好的。自己要去读书了。识了字,有人娶自己了,日子会好的。自己不怕苦,读书难道还能比种地难?自己一定要上出个名堂来。
“不行,这肯定不行。那是给你的,爹再想想法子,想想……”牛大力又拽下了几根头发。
牛春花看老爹愁眉不展的样子,也知道老爹想不出什么好法子。
等两人大眼瞪小眼的时候,一个粗嘎的声音传过来:“牛老爹,牛老爹,在家吗?”
牛大力仔细听了一下,匆忙站起来,对牛春花说:“快,快,快扶我躲起来。要债的来了。”
牛春花一听有关钱的字眼,反射性的把一大包银子一下子塞到了自己的外衣里了。刚塞完,一个半大的小子进来了。原来是杂货铺老李家的儿子,李木根。
牛大力一看也躲不了了,立马呵呵笑道:“你这小子,怎么舍得上你老叔家里了?”
“我爹都在家门口听到了,你家来贵人了,送了好几个金元宝呢,要亮瞎人眼了。这不,我爹派我来问问,你欠下的酒钱什么时候还啊。”李木根张口说道。
牛大力不好意思地偷偷瞟了一眼牛春花,尴尬笑道:“哪里,哪里,没有的事。没有钱,没有钱。”
李木根摆明了不信,斜着眼道:“别骗人了。那天你家是不是来人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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