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霄勾唇,不染纤尘的修长指尖勾起他溅满血迹的脸:“陛下,滋味如何?”
他故意用话刺激他:“这种亲眼看着自己一步步走向失败却无力回天的悔恨,有没有让你清醒那么一点?”
皇帝眼眶熬得通红,攥紧拳,质问他:“为什么,朕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这么对朕!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只这一句,权霄就知道,他昨晚做的一切都是个屁。
男主还没有认识到事实的残酷,他仍然将他当做梦中那个人来依赖,所以当这些事发生的时候,他第一反应想的是“为什么”,而不是“怎么复仇”。
尽管仇恨值涨得很快,但权霄现在已经意识到,这些虚拟的数值随时都会变化。
只要他一天没有将男主逼到绝处,这个人就永远不会真正恨他。
权霄不是很愿意和对方走到这一步,那将意味着他要杀更多的人。
他让人将院子里一地的血迹和尸体清理干净,把谢胤心拖下去清洗干净,换上一身崭新威严的衮龙袍和冕旒,带着他上了朝。
皇帝是没资格与他同乘一车的。
所以谢胤心被关进了一辆逼仄肮脏的囚车,众目睽睽之下,从喧闹的街市走过。
“你看,是陛下。”
“又来了......”
不知是谁哀叹一声。
闹市逐渐变得死寂,所有大齐子民都停下了手中事物,眼神复杂地看着他们尊贵的天子狼狈地蜷在囚车里,被摄政王用这种屈辱的方式对待。
“怎么能这样,那好歹是......”
“别说了,别说了,咱们又能如何......”
奸臣弄权,国将不国。他们这些市井小民,保命还来不及,又怎么敢惹那轿子里的大人物。
“此话不对。纵然我等身份低贱,却仍是陛下子民,天子受辱,是臣民无能,羞愧都来不及,又怎敢苟活!”
人群中一蓝衣书生竟忽然踏出一步,挡在摄政王车架前。
对待惊扰御驾的人,银羽卫处理方式向来是简单粗暴。
罗城眯起眼,挥手让人上前将他拖走处死。
这时权霄挑开帘子,低声问:“怎么了?”
“回王爷,是个不长眼的东西。”
“哦。”权霄便没话了,“那杀了吧。”
蓝衣书生扬声怒喝:“等等,草民确实死不足惜,只是敢问王爷,陛下所犯何事,竟要与囚犯同刑?”
这声音......
权霄忍不住蹙起眉,掀开车帘,眯眸朝外望了一眼。
“等等。”他出声制止银羽卫,叫人将书生拖到眼前,仔细打量他面容。
对方身形单薄,透着几分病态,一件蓝衣直裾洗得缩水发白,看得出平日窘迫之境。幸而皮相生得极好,肤色白净,五官精致,细长柔婉的眉眼带了几分江南柔和清澈的气息,像极了当今陛下。
“你叫什么名字。”权霄问他。
“区区不才,江南宴长留。”书生不卑不亢。
果然是。
权霄忍不住回眸,看了眼蜷缩在囚车里无悲无喜的谢胤心。
十六年前那场狸猫换太子的戏码延续到了今日,男主肯定没有想过,无依无靠的他,在民间竟然还有这么一个兄弟。
电视剧都没这么狗血。
权霄心中叹息,琢磨该怎么处置这个宴长留。
宴长留见他不理自己,便又冷声质问:“王爷,您尚未回答草民,陛下何错之有?倘若陛下无辜,您又为何如此待他?不敬天子乃是大罪,王爷可知自己已经犯了大罪?!”
权霄心想书生真是麻烦,换了原主早砍你脑袋了,还容得下你在这里逼逼赖赖。
不过倒也正好,利用他来羞辱一下男主也不错。
权霄便将问题抛给了男主,当街逼问他:“这话你该问陛下,陛下您好好说说,自己犯了什么错?”
谢胤心失了魂,听到声音慢吞吞抬头,眸底却一片空洞,看不见任何光亮。
“王爷......”他喃喃,抱着膝盖缩在脏臭的囚车发抖,里像只被抛弃幼犬。
权霄心口被刺了下,不疼,但是有点喘不过气。
他忽而觉得没劲透了。
任务,执念,这一刻都变得虚无缥缈起来,他已经不知道,自己不停辗转轮回这数世为的到底是什么。
“罢了,没意思。”他收了手,坐回轿子里。
罗城顿了下,察觉他今日有些异样,“王爷,您没怎么了?”
“无碍。”权霄阖上眼靠在车壁上,声音低哑,透着几分疲惫:“行车吧。”
车帘被微风卷起一角,露出男人那张俊美苍白的脸,紧皱的眉眼像是在忍受莫大痛楚,整个人从骨子里透出一种厌世求死的感觉。
宴长留微怔,以为自己看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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