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可知去衙门打一场官司要花多少银子?”
邬阑一愣,道:“这倒不知道,多少?”
赵梦麟笑了笑,道:“先不说给讼师多少银子,先说递状要给状式钱,讼师要做状钱,代书要戳记钱;然后,一经批准,要抄批钱;差票即出,又要草鞋钱、差礼钱;这还没完,一经传审,就要禀到钱、干证钱、歇家钱、铺堂钱、甘结钱……”
“嘶……”邬阑倒吸口气。
“所以,表妹确定要打官司?”
“这……”邬阑呆愣在那里,还没开打就先给那么多钱?这衙门到底是让人打官司还是不让人打啊?
她一旁兀自嘀咕,没看见刘瑾已笑的花枝乱颤。
“如果不打官司,岂不是我的报社就白砸了?往后要是还有不喜欢的文章,就还来砸?那我还开什么报社!”
赵梦麟好整以暇,道:“表妹的意思……”
“打!一打到底!”邬阑下定决心,又道:“绝不能姑息养奸!”
“既然表妹做了决定,那……表哥就勉为其难吧,讼师银子就不收了,表妹你就只准备耗货银吧。”
“啥?表哥你……你是讼师?”
“哈哈哈……赵四啊赵四!你说你……哎呦喂,笑死爷了!”刘瑾笑的弯下了腰。
“这到底咋回事啊?”邬阑简直丈二和尚一样。
刘瑾渐渐止住了笑声,脸上却还意犹未尽,道:“你表哥啊,别看他玉树临风一派翩翩浊世佳公子的样子,其实最是健讼,观其笔下妙文,虽一字一笔,俨如刀剑,足以左右其事,生杀其人。自非材大心细,曷克臻此?邬姑娘找你表哥做讼师,是找对了。”
“呀~!”邬阑惊呀非常,又道:“表哥还有这爱好?难不成以后……”还想做金牌大律师?
“梦麟对时事,对人性有着超乎寻常的洞察力,总想着经世致用,所学能与救世相结合,悯下愚无智,为其解铃。”
“哇~真好!律法不就是拿来维护自己正当权利的嘛。”
赵梦麟笑了,道:“表妹有这样的想法很好。”
“那么,我就要靠表哥来为我解铃喽!”
赵梦麟灿然一笑:“愿为表妹主持正义。”
当晚,赵梦麟便写好了讼状,第二天他陪同邬阑便把这讼状递交到了衙门。一般衙门每月有六到九天是专门处理民事案件,这几天里,县令是必须亲自坐堂受理,而且需在二十日内审结。
那马县令一瞧,恐怕再推脱不了,是以只有硬着头皮上了公堂,但好在这类普通纠纷的审理程序也相对简单,而且只需堂审一次便可做出判决。
邬阑递交的讼状,状告的是城内的四大茶行,及两淮盐商万家。四大茶行是长裕川、长盛川、大玉川、大昌川,皆是来自山西的茶商,尤其大玉川还是朝廷御贴备案的商家,那万家是来自徽州的盐商。这一场诉讼,从一开始就实力悬殊,邬阑递了讼状,被告自然也要递交辩诉,然后再定双方到场正式堂讯。
定了正式堂讯的日子,就在三日之后,县衙大堂,这下,城中百姓又有好戏可看。自过完了年,六合发生的“大事”一件接着一件,简直令人目不暇接。人们已经习惯了在茶余饭后热烈讨论一番,虽然这些事跟自己没多大关系,但每日还是盼着有新消息来,这样就不会觉得日子难过,似乎总有一个盼头。
邬阑递交了诉状的第二天,郝家的郝老爷带着郝大壮,就来到了灵岩山下那一片风景最佳的地方。这一带,有泰半都是权贵豪商的私家庭院,每一家庭院都占地颇广,一年四季,皆是美景不断。
庭院之中,要属王家的梅香园景色最美,但要说谁家最精巧,当属两淮总商江家的庭院最巧夺天工。江家来自徽州歙县,祖上以买卖小商品起家,后经营高利贷和典当业积累了足够的本金,再投入到贾盐经营,这样就成了巨富。
到了江大用这代,四十岁已是两淮总商。如今这江家家主,‘家虽饶,却恬淡自御,食不兼味,衣不重彩,无玩好,唯喜读书,对人谈古今事,孜孜不倦’。
真是有钱到了极致,也就‘返璞归真’了。
郝家父子俩被引至玉泓馆,这是园里的藏书楼,在一片水池中,四周有回廊环绕,那玉泓馆旁的小轩厅是江大用平时会客之处。
郝家父子同江大用已闲聊了许久,却始终没有道明来意,江大用似乎也不在乎两人的来意,只是如老朋友一般,谈天说地,那郝大壮虽是年轻,但眼光见解不凡,是以,相处也是笑语宴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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