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用吗?”乌黑的眸子睨着同样浓黑的药汁。
“有用。”她舀起一勺,递到殿泽嘴边。
“我怕喝死……”趁着空隙,汐奚将一口药汁灌入他嘴中,望着殿泽拧起的眉头,她轻勾下唇角,“你不会是怕苦吧?”
他瞪了一眼,强忍着吞咽下肚,脸色比吃了黄连还要苦,汐奚心中涌上担忧,“等会多准备几个暖炉,夜间,我怕你会发烧。”
殿泽将那些药全部抿入嘴中,一语不发地靠回去。凡是有瘟疫的地方,都成了禁地,汐奚站起身,他视线随之落在女子后背上,“喂。”
将空碗放于边上的矮凳,汐奚转过身,四目相接。殿泽俊脸苍白,轻阖起的薄唇启音,“我会死吗?”
她一怔,不假思索,“不会。”
“那就好,”殿泽撑起身子,慢慢躺下去,将身体朝着里面窝去,“我不想死了,汐奚。”最后的二字,落得极轻,他说的清晰,不知汐奚是否有听到。
对于他的怪异,她早已见怪不怪,汐奚小心退出去,忙碌的身影不断穿梭于殿内外,摆上几个暖炉后,才安心走出西宫。
夕阳西下,本是灰蒙的天,居然在傍晚时分,风景无限好。
小手在肩上轻锤几下,无人,她伸了伸懒腰,“好累。”
“你还没死?”正在惬意时,传来一阵扫兴的声音,她循声望去,只见一名男子倚在墙壁上,好整以暇地睨着她。
“云邪医师。”她略有尴尬地缩回两手,态度严谨。
“看来,你体内的母蛊很乖。”
汐奚微微一悚,用力吸口气,这些天,她早已将此事抛之脑后,而要找出公蛊,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这次的瘟疫,就连你都没有办法吗?”
“结环草虽然不能治愈,但要抑制病情,已经足够,”云邪将环在胸前的两手垂下,“后来的恢复,就要看他们自身的体质,本气充满,邪不易入,本气适逢亏欠,呼吸之间,外邪因而乘之。”
汐奚适时安下心,云邪见四下无人,便低声问道,“你我本就相识,为何要在他面前装作不认识?”
她秀眉微蹙,晶眸内惊现暗芒,犀利无比,“云邪医师认错人了吧?”
“我眼睛清明,并没有瞎,”云邪指了指她,语气肯定,“上次你匆忙找来,若不是至关重要的人,不会急成这样,怎样,他醒了吧?”
汐奚望着他逼近的俊颜,转过身,大步离开。男子并未追上去,而是悠闲得将上半身抵在墙壁上,“你不想知道,你要救的人,为何会昏迷不醒么,而我,又是怎么知道他已经醒了?”
被踩住痛处,汐奚硬生生将脚步停下,“为何?”
身后的步子,朗朗而来,男子站定在她身侧,一声爽朗的笑意自他喉间逸出,“哈哈哈,这样就承认了?”
汐奚盯着他的侧脸,连连追问,“究竟是为何?”
云邪压下身,对视的瞳仁内,能将双方的虚实,一探究竟,汐奚螓首,面色急切,而男子却是神情悠哉,最后,在她满怀希翼中吐出几字,“天机,不可泄露。”话一说完,便转身大步而去。
汐奚气极,刚要追上去,就见迎面三三两两的丫鬟陆续而来,她不得不装作若无其事地慢下脚步,敛下情绪。
转过一个弯,云邪早已没了身影,汐奚咬下贝齿,刚要离开,就听得前院传来一阵哀呼。
心头,紧一阵,她飞奔而去。
前院的空地上,压跪着几名男子,玄衅端坐在一把椅子上,气势凌人,其中一人的双手鲜血淋漓,已被挑断手筋。
“说!”玄衅一掌劈在椅把上,人已起身。
“我,我们真的不知道……”另一人害怕地蜷起身,望着不断逼近而来的守卫,瑟瑟发抖。
“挑!”玄衅目光阴狠,薄唇间迸出一字。
来不及闪躲,快如闪电,钻心的疼痛袭来之时,双手已经被废,“啊——啊——”下手之狠,丝毫不拖泥带水。
“饶命,饶命——”
如此血腥,近乎残暴,终于有人抵御不住。
玄衅不急不忙,坐下身后,不经意瞥到边上的汐奚,“你怎么来了,先退下吧。”
她上前,双目疑惑,“这些是什么人?”
玄衅并未打算告诉她,但在望见她眼中的坚持后,终是启音开口,“盟内,结环草已全部用完,我令人去外头药店收购,却不料,竟已被人蓄意购买,我令人追根溯源,昨日,将那些死尸抬到五月盟的,就是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