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什么,虽然聂主任是好心,可怜人家老母亲带着小孙子无依无靠,可毕竟是他强求再次手术的,现在出了事,聂医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罗兴立那组的一个主治医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委婉的对张主任说,“总不能让整个科室陪着他承担吧?”
张为栋面色不动,摩挲着手里的大茶杯,也不喝,静静地听着大家的争执。
那娜听不下去了,即便她人微言轻,没有她一个护士说话的份儿,这会儿也忍不住站出来说句公道话。
“聂医生是有责任,可也不能把所有责任都推给聂医生吧!”那娜脸色微红,刻意忽略罗兴立嘲讽的哼笑,鼓足勇气认真地说,“当时医患沟通已经写的很清楚了……病人家属也是了解情况的,他们签了字就代表他们愿意承担手术中的任何风险,而且聂医生术中并无任何失误和违规操作,从医学角度来看,聂医生并没有责任,他已经尽力了!”
“不错!”刘玫淡淡地笑了笑,漫不经心地修着指甲,“要是聂医生因为一心救人就背上处分什么的,那我看你们也别去做医生了!何必呢?救人是错,不救也是错……这么苦逼,还不如尽早回家吃自己去!受这个闲气没的还少活几年,冤不冤啊?我都替你们憋屈!”
刘玫凌厉的杏眼眯了眯,缓缓扫过罗兴立尴尬的脸,微微一笑,拖长了音慢悠悠地叹:“你们这些大老爷们儿啊,还没一小姑娘看得明白!”
罗兴立连带着那几个对聂唯平略有微词的医生,全都讪讪地闭了嘴。
张为栋低头,抿了口茶,嚼吧嚼吧嘴里的茶叶沫子,心想这年头,女人果然不能招惹!
罗兴立在医院摸滚打拼半辈子,多少没事找事的医闹都没能从他手里讨得好去。那俩年轻小主治,嘴皮子也算利落,可硬是叫两个女的给三两句话说的屁都不敢放!
张为栋敲了敲桌面,笑呵呵地出来做和事老:“行啦行啦,大清早地吵吵个什么!想吵架不如去医患办!聂医生做这个手术是病人强烈要求的,风险和后果都跟患者家属沟通得很清楚了,可人家依然坚持手术……院里开会不是说了吗,要便民、利民,以病人利益和意愿为主!所以聂医生这么做也无可厚非!更何况现在患者家属还没来闹呢,啥事没有,你们倒好,就先闹起来了……”
张为栋看着他们长长叹气:“我知道你们的心思……可难道你们就能保证自个儿永不犯错?你们自己想想看,在你们手上死去的病人有多少?”
“失败有时候比成功更具有意义!有时候,一个死亡的病历,要比一百次的成功救治更能促进医生的成长!”张为栋冷声道,“不想着从这次手术中吸取经验,反倒逮着些不着边际的事在那儿瞎叨叨,你们可真有职业道德啊!”
张为栋挥了挥手,不耐烦地撵人:“一个个都没事干啊?几点了还不该做什么做什么去!”
查房时间早就到了,大主任都这么说了,其他人自然也没什么可说,纷纷拿着东西出去。
“小罗啊,你等等,我有事跟你说!”张为栋悠悠地喝了口茶,叫住明显不服的罗兴立。
罗兴立动作一顿,脸色难看地走回来:“主任,什么事?”
办公室骤然一空,只剩下两个人。
张为栋指了指前面的椅子,面色平平地招呼道:“坐下聊聊!”
罗兴立大概能猜到他要说什么,脸色不由更加难看了,心里隐隐有股愤怒憋闷,眼中再也难以掩饰自己的嫉妒不满。
明明是他先进的科室,资历也比聂唯平那小子高出很多,可他兢兢业业那么拼命,却还不如他更得院里重视!连向来对他青眼有加的主任,也更看好那小子,处处偏袒不说,现在还明目张胆地包庇他!
罗兴立怎么能服?
张为栋了然地笑了笑,淡淡地问:“小罗啊,你是不是觉得我故意偏袒聂医生?”
罗兴立憋着口气沉默不语,显然是默认了。
张为栋叹了口气:“你算是我带出来的,这么些年,你心里想什么我也能猜个差不多!聂医生刚一进来就风头大盛,院里还有意栽培……”
罗兴立气闷开口:“不就是在国外学了几年吗?”
张为栋看着他,突然问道:“你知不知道聂阜丰是他的父亲?”
罗兴立猛然抬头,显然有点傻眼:“什么?聂主任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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