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问沈念为何不认为那些山贼是从别处窜来的流寇,那很简单。
流寇拦道抢劫的重点从来只在于财货,而不是杀人。
而且,虽然沈宏他们运送的粮食价值不菲,但抢粮食如何比得上抢金银珠宝?
那么多粮食,吃又吃不了,也没地方存,难道拉去卖不成?
任谁说,也该是抢上一批金银珠宝,再到富足之地买地买粮更方便。如今天下安定,粮食并不难买。
“若我猜测无误,恐怕还会再出事。”
沈默有些不解:“姑姑的意思是,类似事件还会发生?”
“对。”
“为何?”
沈念把玩着腕上的镯子,没有回答侄儿的问题,只道:“你知道咱们大雍每年交易的粮食有多少吗?”
沈默摇头。他才刚进学没两年,还在烦恼背书和练字的时期,哪儿有闲功夫关注这个。
“足有八十万石。”沈念伸出拇指和食指做了个手势,道:“而这次父亲他们被抢走的是三千石。”
差距太大了。
少了这三千石粮食,并不会对整个粮食交易造成致命打击。
这也是最初沈念并没有往深处想的缘故。
当然,此次的三千石,只是其中一部分,宁安粮商们每年交易总量少则三万石,多则五万石。
五万石粮食,相比总体的八十万而言,也只是小数目。
但如果翻倍呢,再翻倍呢?
若是如沈念所想,那幕后之人想要在漠北和大雍之间制造争端,那绝对不会就这么罢手的,其他的大粮商恐怕就是下一个目标。当然,不排除有人是同伙。
……等等,同伙?
沈念不由得想到沈宏这次出事,若是宁安粮商们有谁可能是幕后黑手的同伙,那不用说,肯定是唯一逃得性命的钱亮最可疑。
如此一来,今日拜访正好仔细瞧瞧,这位钱老爷到底有没有鬼。
钱家的宅子坐落在城西,沈念和沈默坐马车过去,而钱家居然派了大少爷在门口迎客。
不管怎么说,倒是给足了面子。
钱大少名叫钱伟平,卖相倒是不差,由此想来,他的姐姐应该也有几分姿色,不然不会被会昌仓的庾吏看上做了妾。
“沈小姐亲至,有失远迎,有失远迎。”钱伟平看见沈念先是一愣,眼中闪过惊艳之色,随后看见她牵着沈默的手下了马车,便顿时反应过来了沈念的身份。
沈念跟钱大少幼时也是见过的,钱大少除了身量圆了些,倒并未怎么变。
“居然是钱少爷迎客,钱老爷可是给我与默儿好大的脸面。”沈默提起精神,脸上露出一丝儿笑意来,随后手上一动,沈默便会意的上前同钱伟平见礼。
钱伟平连连摆手道:“应该的,应该的。沈小姐这样的娇客,往日求都求不来呢。”说着脸上微笑忽然一收,又有些尴尬道:“抱歉,是我轻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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