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都没有顾烬的回答,水镜对面的人似乎叹了口气,“顾烬,你在哭么?”
顾烬再次推翻了银盆,托着脸呆呆的坐在那里。
发髻散落,凌乱的长发垂下来,衬着那张皎皎如玉,有些孩子气的脸蛋。
觞朝帝都,辰冕城,熵阳宫。白鹭端坐在熵阳宫观星阁上,下面七彩的舞袖起而复落,千娇百媚的宫女们将一只胡旋舞到了将近天明。最近宠爱的妃子觉察了白鹭似乎有了一晚上好心情,她一只柔荑透过白鹭的铠甲去抚摩他肌肉结实的胸膛,一边羞红了脸蛋撒娇说,“陛下,我想要个人陪我。”
“缺宫人么?”白鹭不动声色的看着宠妃。
“不,我想要个小孩子陪我,”妃子只好说了。无论如何在千万佳丽的大觞宫里,不能怀上王子就没有前途,一朝红颜老去晚景便是凄凉。
“是么?有空让你生一个好了,”白鹭在笑,却笑得很冷淡。
拥有觞德帝称号的白鹭其实是个冷漠而薄情的人,宫里都那么传说着。白鹭捏了捏妃子的脸蛋,“有点像啊……是真的像?还是我已经记不清楚了?”
北斗的光辉忽然强了一些,白鹭的目光猛然被吸引过去。
愣愣的看了很久,白鹭竟欢畅的笑了起来。他指着星空温和的对妃子说:“看啊,爱妃,看见北斗贪狼星了么?”
“贪狼星光芒大盛,是陛下的武德。”
“不,我是让你看贪狼旁边的那一颗小星。”
“小星?”妃子不解,“北斗七星怎么多了一颗?难道是陛下又要新添一方新的的国土?”
“不,”白鹭笑着起身,“那颗小星平时是看不见的,叫做巨阙,是吞噬一起的星辰。”
“吞噬一切的星辰?”
“是那颗星带我登上了王位,”白鹭大笑,“传叶嫣儿!”
叶嫣儿的铜瓦殿中,叶嫣儿正透过镂空的屋顶观测星空,屋顶是可以旋转的,每一个缺口对应一颗星辰。
“难道要来了么?”叶嫣儿喃喃的说,她忽然跑进了铜瓦殿地下的书库,在无数搜集来的古旧星辰物典中翻寻。
最后她捧起了一张羊皮卷宗,看着看着,她开始苦笑。
“陛下传叶嫣儿。”上面的声音传来。
“传我还有什么用呢?星辰诸神的意愿如此吧。”叶嫣儿慢慢登上地面,然后把一个卷子扔给了侍卫的首领,“告诉陛下,叶嫣儿要走了,我能为他做的,已经写在了这上面。”
早上忽然暴降的雪雹子还没有停息,大如鸡卵的冰块几乎要敲碎熵阳宫观星阁上的铁瓦。远处,帝都辰冕一片苍茫,眺望的人居高临下,黄袍披甲,像熵阳宫观星阁上又一重山峦。
“泷炽,你可知道我有一个妹妹?”白鹭说。
“安国公主白鹿儿,天下皆知,”熵阳宫观星阁中独对棋盘的泷炽忽然觉得惶恐,起身小心作答。
“如果在位的是她,你大概活不过明冬吧?”白鹭笑了。
泷炽在震惊中失礼的站了起来,“陛下才称帝不到半年,为什么要传位?”
“你,”白鹭指着泷炽,“不是觞朝的人。”
泷炽的脸色变得惨白。
“所以,”白鹭缓缓道,“你可以听我讲这个故事,只是不知道你愿意不愿意听我说。”
两个时辰后,泷炽已经惊恐的趴在了白鹭脚下,“微臣该死,微臣该死,微臣不该听啊!”
“没有关系,是我要讲给你听的,”白鹭随意的挥了挥手,“只要有我在的一刻,你就无事。”
“陛下受满天星辰所眷顾,断然不会有意外的!”
“叶嫣儿已经离去,她留下的书信中说,星气寒冽,必然在今天落雹。如果落日时分冰雹可以停止,那么我还有机会,如果不能,我最好整理一下该做的事情。”白鹭叹了口气。
“陛下!”
“来,陪我下一局棋,等到落日的是时候,你就可以退去了。”
远处的云板终于响起,冰雹依旧纷纷落下。云板声响入天霄,寂静,泷炽手一颤,棋子落进了茶盏中。已经是落日时分。
“呵呵,”白鹭起身,“泷炽,你还想见郁天晴么?”
泷炽跪了下去点了点头,“想。”
“白鹿儿即位,我的故人必然全部遭遇不测,所以叶嫣儿才会离我而去。我唯一能保全你的办法就是放你回碧池的国土,可是你的旧臣一定会图谋以你的名义起兵再次对抗我的觞朝,你性格懦弱,根本制止不了。”
“我只是想再见郁天晴一面。”泷炽低下头去,看着纹花刺客首领、觞德帝白鹭的脚。
“没有了舌头和手,你就不能再当帝王,”白鹭微笑着拉着泷炽的手,“可是我会留下你的眼睛,你还可以看见她,甚至还可以亲她,然后和她一起老去。装上木肢还可以继续写诗呢。”
“陛下是说……”
“如果你愿意留下舌头和双手,我就放你回觞朝和郁天晴在一起。如果你不愿意,你就必须留在辰冕。可是我想白鹿儿不会放过你的。”
泷炽呆呆的跪在那里。
“我知道你很胆小,所以我不逼你,一切由你自己决定。”
过了很久,泷炽起身整理衣袍,又跪下,“谢陛下。”
白鹭扬了扬手,“带泷炽回府,截断他的双手和舌头,等待我的诏书。”
“陛下,”泷炽离去的时候没有下跪,像以前那样站着对白鹭说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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