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晨轩听着靳敏站在那底气不足的解释,垂着眼睛看着地下,像挨训的学生--仿佛这样的场景再熟悉不过,和谐而自然。www.Pinwenba.com忽然又疲又累,又倦又怠。他们三个人仿佛围成一个圈,密不透风,坚不可摧,割都割不断。而他自己闯破了头都闯不进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无可奈何,魂断神伤,永远被排斥在外面。眼前所有的人似乎离自己很远很远了,顷刻间山长水阔,咫尺天涯。冬天的夕阳转瞬即逝,嘘嘘地应个景儿,刚刚还看见一轮圆圆的红金球,下一刻就只剩下惨淡的余晖,合着夜风,凄清寒冷。只短短一刹那,是那样的虚无与渺茫。
靳敏没有看K,只淡淡地说:“没有什么大碍,过几天就好了。”挣开手,牵着扬扬退后几步,教他说:“扬扬乖,跟叔叔说再见。”那几个字像刀口的尖,终究说不出来。扬扬倒是听明白了,立即说:“叔叔再见!”摇着双手。K看着她的目光又苦又涩,里面仿佛充了血。过了好一会儿,才拍着扬扬的肩膀说:“那我走了,下次再来看你。”没有朝穆晨轩那边走去,而是直接往前,留给所有人黯然销魂的背影。越走越快,转眼就隐没再无边的暗色里。
扬扬摇着靳敏的手说:“妈妈,叔叔走错方向了。”她半响才说:“没有走错。”随即弯下腰对他说:“叔叔还有事呢。”他宁愿绕这么个大弯子,也不愿正面从他们这边穿过去。靳敏看着他离开的方向,怔忪地站了一会儿,才牵着扬扬的手朝穆晨轩这边走过来。提起地上的东西,轻声说:“走吧。”扬扬拉着穆晨轩的手扬起笑脸笑嘻嘻地说:“爸爸,你回来了,扬扬好久没有见到你了!”穆晨轩隔了半响才说:“是爸爸不好。”扬扬张开手要他抱,靳敏轻声呵斥:“爸爸手上拿着东西呢。”他很兴奋地要帮靳敏提东西。
回去后,靳敏进厨房做饭。扬扬怕穆晨轩说,躲进客房看电视,他现在每天按时收看奥特曼。
穆晨轩倒在书房的椅子上,灯也不开,独身沉浸在无边的黑暗里,烟雾盘旋不去,闪着红光的烟火,夹在手指上仿佛是一朵暗夜中盛开的花,乍隐乍现,诡异难安。他忽然想起很多年前的旧事,有一次她送喝醉酒的靳敏回学校的时候,半道上下了车,也是这样站在不着边的黑暗里,连续不断地抽烟。靳敏在车里喃喃低语,当时听不出来,以为她头痛难受,忍不住抱怨。现在重新想起这件事,忽然明白过来,她一直叫的都是“云飞,云飞,云飞……”嘴唇在动,却没有发出声音--隐忍的很辛苦是吗?讽刺!天大的讽刺!为什么现在又清醒过来了呢!连续不断地呓语--不!简直就是咒语,下了诅咒,贴了封条,他怎么解都解不开!
前尘往事一开了闸,拦都拦不住,涛涛不绝地流了出来,过滤得周身的空气又沉又重,又湿又凉。他第一次见靳敏的时候,他还应该是个学生吧。想一想,自己吓了一跳,这么多年就这样一晃而过了。可是到底得到了什么呢?痛苦总是多于甜蜜,可是却掩盖不了那仅有的一点暖意,怎么都掩盖不了这么多年,应该继续撑下去吗?他和K也就是潘云飞在有生之年,狭路相逢,却互不相让,只能是两败俱伤的下场。如果没有潘云飞,他和靳敏一定可以白头偕老,幸福美满,一定可以的。可是潘云飞一定也这么想的吧。嫉和恨像一条邪恶的毒蛇,在肚子里渐渐养大,慢慢滴吞噬你的五脏六腑,令你变得丑陋不堪。
他闭着眼睛还没有想完,扬扬跌跌撞撞地跑进来,摇着他的腿喊:“爸爸,吃饭了!妈妈做了油焖大虾!”乐颠颠的拉着他出去。靳敏给扬扬剥虾壳,老是被戳到,手指疼得厉害。穆晨轩忙制止住她,说:“我来吧。”他经常在外面应酬,吃这些东西是老手了,三下五除二熟练地剥下外壳,手指指沾了一点汁,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扬扬一直缠着他,吃的兴高采烈。靳敏说:“扬扬自己吃,爸爸还没有吃饭呢!”他没有说话,剥了一只大虾放在她碗里。靳敏仔细咀嚼,却尝不出什么味道。
吃完饭,扬扬说困了,不知道潘云飞又带他上哪了,这么早就吵着要睡觉。靳敏先带他去洗澡。穆晨轩走进卧室,不知道护照放哪去了...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