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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农历粽子节(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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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员经过快杨们,到处喊赵干事。锦绣公社主管知青的赵干事正在有炕的办公室里搓两条布裤脚的泥浆。他说:“你叫魂儿呢!”

    小协理员跑进办公室,脚下粘着挺厚的两张泥饼子,他说有个知青来汇报,一群人正围在大墙外边看反标。

    知青只有十七八岁,剃了光头,穿一件胸前印着“团结”两个字的红色背心,站在快杨下边。看见赵干事披件衣服出来,知青很紧张,说要保护现场,还说要去照相馆找人来拍照,还说经过他研究,反标是破布蘸纯蓝墨水写的。赵干事并没看见一群人,两个背粪筐的中学生站在大墙根笑。

    公社大墙外面稀稀松松地写了一排字:

    知识青年  爱干不干  四肢发达 大脑简单

    赵干事推穿红背心的知青说:“我们处理,你去吧。”几个挑着扁担的农民经过,根本不看墙上的字,一直向供销社走。是去卖小猪的。知青发现公社的干部并不着急,赵干事和小协理员还互相凑上点了烟。知青想:重要的问题是教育农民。知青走了。赵干事说:“这是啥日子,又魂儿画儿地乱写,这小子我早晚按住他。”他告诉小协理员去食堂要点儿米汤,用红纸把墙糊了。

    1975年农历粽子节,主管知青工作的赵干事本来可以放假一天,坐二十分钟火车回他在另一个公社的家。可是,这天,又有六十多个城里学生给安置到锦绣公社插队。赵干事看见天亮了,就靠在炕上,计算这一天里面的事情。小协理员糊那些字,刚好剩了最后一个没遮住,是个“单”字。小协理员看这个孤单的字不算反动,才回到院子里,往树皮上抹手掌里的米汤。快杨想:为什么呢?赵干事急匆匆向公社食堂走,整个后身散着土炕上的热气。赵干事问:“面发了没?”

    3.两个引人发笑的知青

    天空像只蓝底无花的陶瓷盆,半罩着看不见边际的好庄稼苗。

    一个知青走出集体户。他说:“阳光灿烂呵。”

    第二个知青也走出集体户,说:“阳光乱颤呵。”

    两个人都站在猪拱起来的一摊泥前面,不出工的日子反而不知道该做什么。推自行车的大队干部正好叫住他们。大队干部说:“今儿个,又下了一拨儿学生。”知青说:“下呗,关我屁事。”大队干部让他们两个去大队部抬炕沿,送到田家屯七队新集体户。知青说:“抓壮丁呵,不去!”大队干部着急了,提起自行车,用力往泥地上掼。他说:“去年,你们这拨人下来,还搬了我家的酸菜缸,眼下人都到了,还没炕沿,快溜儿去,算每人出两天的工!”

    两个知青说:“算我们倒了血霉了。”

    现在,田家屯五队的这两个知青快乐地各牵一匹马。左边的枣红马,右边的浅灰马,在蓝天底下走。开始队里的更倌不给马。知青说:“大队的官儿都撂下话了,你算老几?”更倌说不相信,知青让更倌看东边那片麦地头走远了的骑车人。

    两个知青想爬上马背,但是马非常不情愿,炯炯有神的大眼睛瞪住。他们只好牵着缰绳走。牵着马悠闲地走感觉也很好。一个知青凑近了马脸,观察马的视线,他从那里看见凸起变形的黄豆地,豆叶肥大晶亮。两个人放声歌唱,唱的词都是骏马。

    大队部窗户下面一根旧炕沿,磨得油红油红。两个知青把马一前一后牵开,准备让炕沿两端搭在马脖子上,可是马不高兴,仰着脖颈把绳套甩掉,好不容易把炕沿搭进绳套,马调转身,甩着头嘶叫,炕沿结结实实落在地上。马脖颈上涨出了粗壮的血管,像一些皮条拧成的管子。两个人不可能争过两匹倔强的马,大队部的小院子里全是马蹄子刨起来的土块,炕沿还是不能挂上马脖子。

    一个知青说:“操,牲口不干,只能咱们两个干了。”

    两个知青重新结了绳套,套上自己的脖子,再弯下去搭炕沿,很顺利地同时喊一声:“起了!”到了这时候,他们还必须要分别牵着他们的骏马。绳套的重心高,炕沿随着两个知青的步伐左右摇晃,走起来,他们才发现步子要整齐,这么复杂的劳动,马怎么可能理解呢。从大队部到新集体户有一里半路,经过一条榆树林带,几个年轻农民从谷地里扛着锄头跑过来,他们说:“这是干啥?”

    马想:两个傻子。走在后面的知青戴着眼镜,马又想:还有一个是近曲眼(近视眼)。农民坐在榆树下面,终于看明白了两个知青正用脖子抬炕沿。抬炕沿又牵马,农民笑得肋都酸了。后面的知青说:“眼珠快要压冒了,歇歇吧。”前面的主张再坚持一百步,起码离林带边那伙人远一点儿。马故意向着路边走,吸着鼻子闻青草的香。

    新集体户是五间房,东西北三面墙垒的泥坯,南面砌了红砖,农民叫砖挂面。新房子的玻璃一块也不缺,东墙上还有红绿两条标语。两个知青把炕沿使劲摔在院子里,蹲下喘气,脖子后面都勒成紫红的。一个知青问:“你有屎没有?”另一个说:“这会儿真没屎。”往炕沿上拉屎的想法没能够实施,只能敲碎墙上的红砖,在门框上用力写字:

    我操你们新来的祖中(祖宗)。

    脖子上没了炕沿,全身空空荡荡地轻松。出一天工收入一角二分,两天工,二角四分,算算也不是太吃亏。太阳升到头顶上,两个知青又牵着马潇洒地走过麦地。顺着南边来的风,他们闻见马屁股上铠甲一样的泥壳发出臭味。牵枣红马的知青说:“哪儿有这么臭的骏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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