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母妃身上有多少伤痕吗?你知道我的母妃原本已经渐好,却被公子宁折磨致死,我有多恨吗?我宁可母妃一直都是那个痴傻的样子,只要陪在我身边便好,琪霖,我错了吗?”
“琪霖,都说我残暴不仁,把公子宁弄得人不人鬼不鬼,残杀兄弟,甚至逼宫,强迫父王退位,可是,我的父王他对我好吗?他可曾有一点帮过我,帮过我的母妃,就算到最后一刻,他还在想着如何置我于死地,琪霖,我错了吗?”
长长的叹息,良久的沉默,仿若在平息自己内心的恨,公子铮才缓缓说道,“琪霖,你相信吗?我已经没有眼泪了,泪已经流光了,若不是你的出现,我大概会继续残暴不仁下去,是你唤醒了我,告诉我还有一种感情是友情。”
他终于露出一抹笑容,这么久以来,他只笑了这么一次,“自小,我们便是重承诺的人,既然我已经承诺过,我便会做到。你……安心养病吧!”
他缓缓起身,拿起桌子上的竹筒,走出门外,眼睛未看辰凌,说道,“琪霖就交给你了,有事尽管与我说。”
“谢陛下。”
公子铮面色一顿,抬步离开。
之后的三天,公子无亏一直在半睡半醒间,偶尔醒来,也不过是咳醒的,或者是需要喝药的时候被唤醒。
公子无亏的属下也都来看过,被安排在了偏殿,闻人笑与夕夏被送出宫。
辰凌知道闻人笑是为了回颜家,颜家对毒药解药颇有研究,他想找到解药,他不相信这世上有解不了的慢性毒。
闻人笑总是这样,喜欢开玩笑,总是看起来不正经,其实他比任何人都正经认真地活着,比任何人都有血性。
闲情来过几次,他话多,不用她问,他便能说出很多消息。
比如,陛下下令处死公子宁,不再折磨他。
比如,恢复众位逝去皇子的身份,并各自追封,虽然人已离世,但追封对后代的影响颇大。
比如,原来与公子宁交好的官员曾被打压,或者含冤入狱,如今都慢慢官复原职,既往不咎。
比如,陛下组建了一支队伍,研究了那张羊皮图,正要派人查探。
比如,他们这些下属前阵子担惊受怕,如今陛下情绪好了,又恢复到原来的模样,真好……
辰凌却毫不在意,如今,公子铮爱如何便如何。
她心里五味陈杂,公子无亏此次前来,不光是为了救他们,也是为了救公子铮,为了把他从仇恨的边缘拉回来。
她眼睛凝望着他,可是,你这样子,代价是不是太大了?你如今这个样子,谁又能把你拉回来?
公子无亏皱着眉,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熙熙攘攘的人群,他一个人站在人群中无所适从,谁也不认识,不知道该找谁,不知道该去哪里,看尽世间冷暖,看尽繁华似锦,看尽拼命挣扎的一生。
他缓缓睁开眼睛,金碧辉煌的宫殿,转头见旁边坐着凌儿,正靠着柱子浅眠,他有一瞬间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他缓缓伸出手想触碰她的脸庞,可是又怕是梦一场,他一碰,她便没了。
辰凌突然惊醒,抬起头看向他,“你可醒了。”
“睡了很久吗?”公子无亏皱着眉问,想起身竟发现没有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