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奕琛请安,“顾菲烟给世子请安。”
顾奕琛大大方方地徒手虚扶,“姐姐不必多礼。”
顾菲烟不由自主地想到自已的孩子,如果不是遭遇重重磨难,这会早已蹦蹦跳跳,会搂着她叫娘亲。
眼底浮起了一丝脆弱,勉强应酬式地问:“都学什么功课呢?”
“琛儿,既然你姐姐开口,你就不要藏拙。”丹东公主意气风发,在这个突然身份倍增的女儿面前,丹东公主自然不会放过炫耀自已儿子的机会,马上唤身边的侍婢笔墨纸砚侍候。
一番琴、棋、书、画表演下来,时间一晃便是一个时辰过去,众人意犹未尽之时,方发觉简如晚和高僧了觉大师已经站在一旁观看。
“了觉大师,您看本宫之子如何?”
“福缘深厚,贵不可言。”了觉双手合并,看着顾奕琛,并不多言。
顾菲烟要留此和公主一起用膳,简如风便向众人告退,毕竟男女有别,他不宜在久留。
席间,公主笑问,“烟儿,看你近来气色不错,显然简公子照顾得好。”
“承蒙皇后娘娘厚爱,前阵赏了那些燕窝,烟儿每日三克,从不间断。”
“若还有缺什么,尽管开口,你当初嫁简公子,本宫并不知晓,也没给你备象样的嫁妆,心里一直不安。”
顾菲烟正低头大块朵颐,闻言,头也不抬,飞快道:“现在什么也不缺,光皇上赐的绫罗绸缎、金银首饰已经把库房堆满,只好让家中佣人堆放到走廊,哎,这些都是皇上赐的,需要用银时,又不能卖,需要拿来做人情世故用,也动不了。也不知道如何处理,宅子小,放都放不下。”眸底,却暗流过一道戏谑,嘴角弧度高高挑起。
众人目瞪口呆,顾菲烟虽是庶女,但也是出自名门,这样市井之流的言辞就如此如然道出。
尤其是赵夫人,刚入口的酒酿丸子直直就给吞了下去,呛得连气都缓不过来,脸都发青,急得众人手忙脚乱,唯顾奕琛很冷静地拉出一张靠背椅,让赵夫人把胃腹顶在椅背上,而后教赵佳月从身后搂上赵夫人的胃,再狠狠收臂。
反复几次后,赵夫人终于把东西吐出来,顺了气,脸色也渐渐恢复过来。
突如其来意外,让大家失了胃口。
倒是顾菲烟,象是抽了风似地,一边动筷,一边续着前面的话题,又抱怨自家宅第门庭太小,有时候达官贵人来访,遇到腿脚不便的,轿子都抬不起去,只好劳动轿夫抬人。
又抱府上雇的那些仆妇上不了台面,弄得丹东公主脸色沉沉,忍无可忍,方道:“先前你四姐出阁,本宫送了一处宅子,这次依府里的规距,把四马路的那套宅子给你,那府里也有现成的丫环小厮,你看着能留就留,当是填了你的嫁妆。”
公主心中却抽得要流出血来,这礼真是送得肉疼,顾家四小姐虽不是她的骨肉,但嫁的却是她嫡亲的外孫,顾菲烟算什么,一个私逃的庶女。
一个挂名的嫡妻。
今儿能让她坐在这里,不过是看在简如风的面上,她可是记得,在喜堂上,姚族族长那当众的一巴掌。
“哎呀,公主殿下,女儿可不是这意思。”顾菲烟当即起身,走到公主跟前,先是假腥腥地一番表白,而后连连谢过。
顾菲烟感觉自已此时象是木偶戏台上的一个牵线人,而线,就是她嘴里吐出的一句句诛心之辞,吊着公主的筋脉,最后,又让她掏出五万两银子做新宅修缮。
心底频频冷笑:我顾菲烟会在乎一个宅子,她要的,不过是借此打开和顾家恢复往来的借口。
回座,无意触及顾奕琛那一双含精魄的双眸,明明眼底无波,却没来由让她有一种被当众揭穿的感觉。
宴散,顾菲烟告诉简如风公主赠宅之事,自已擅自主张收下,心中到底有些忐忑,“夫君,你要是不喜,我推了就是。”
简如风摇首,“你喜欢就好。”
顾菲烟瞬时眉飞色舞,“那我马上找人修缮,然后,这个月挑个好日子,我们搬过去。”也不等简如风说什么,便满脸喜色地憧憬着,寝房要置什么样的大床,花园要种什么样的花天酒……
少年皆以温柔纵容的神色看着她,偶尔为她捋去不慎粘在唇边的发缕。
皇觉寺归来后,简如风感到顾菲烟整个人象活过来一般,不再象以往把自已关在寝房里暗自落泪,而是每日梳妆打扮,除了大张旗鼓布置新居外,还与帝都的名门贵妇打得火热。
他从她的交际中,隐隐察觉到不妙,可他并不想阻止,只要她过得开心,怎样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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