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菲烟蓦地心里升起一股强烈恐惧的预知,踉跄一步,抚上胸口,疼得弯下了腰,凉意向四肢百骸渗去。
“那为何我听说,顾菲烟被赵公子接到府上后,你的祖母亲自设宴接待,席间,还命令府上所有内妇不得怠慢这位简夫人。”
“我兄长,堂堂餐家嫡子,丹东数一数二的有为少年,如何可能会对一个残花败柳情有独衷?”赵佳月牙龈暗咬,忍了忍,终是道出了口:“卓镶哥哥之所以对那妇人好,不过是奉了族长的令,必需娶那顾菲姻为妻,这样,族长就能与简如风双宿双飞。我祖母,母亲、兄长又哪敢违族长大人的圣谕!今日,我实不得已,道出了口,希望你们过耳便忘,以后更莫要再提。”
“这么说来,顾菲烟果然恬不知耻。”
赵佳月频频冷笑,“就是,无名无份地宿进了我赵府大院,可怜我母亲还每日强颜欢笑讨好那妇人,唯恐她在府中住得不愉快,连同我,明明讨厌她,却不得成日催她早些嫁给我兄长,还私下喊她嫂子。若非是简如风带着儿子来寻她,坚持带她离去。恐怕她这会已经成了赵府少夫人。”
无法言喻的颤粟、无法排解的癫狂、象无数带着巨毒的利刃密密匝匝地刺了过来——
顾菲烟身子渐软,眉间松松蹙蹙间,双腿竟再也无法再用一丝的力道撑住自已,身子沿着桃花树干滑落,扯落了一地的桃花,她望着高塔上玉树临风般的少年突然就无声地笑了,笑得满目仓夷。
她如行尸走肉般地回到厢房,双眸毫无光彩,看到妇仆向她躬身请安也不回话,脱了绣鞋躺下后蒙上被子,妇仆见状,只道她累了,便放下蚊帐,关好门,退了出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棉被蓦然被掀开,顾菲烟四肢张开仰躺着,唇瓣半张,象只失水的鱼拼命地呼吸着,放久后,起伏狂乱的心沉淀下来,眼角的泪渐渐干涸,慢慢地弥上两抹冷霜,最后,扼不住的冷笑从唇齿间溢出,“姚夜辰,你好毒,你羞辱问,毁尽我一生,我还有什么可惧,不就是一条贱命么?好,你拿去!但你想和简如风相宿相守,造你的春秋大梦!哈哈哈……呵呵呵……只要我活着一天,我就要让你如梗在喉!来生,我就算堕为六畜,就算魂飞魄散,今生,只要我活着一天,我顾菲烟就要成为你喉咙里吐不出,吞不下的一口浓痰!”
午膳时,皇觉寺特地在寺里办了十桌的素斋宴。
两人本来打算,留在厢房简单地用几道素菜就好,可现在……她改变主意了!
起身,将脸上的残泪洗净,上妆。
简如风尚未回来,顾菲烟便留下一个仆妇在厢房等候,自已换了一身明艳的宫装前往素宴堂。
果然不负有心人,在去审堂的途中,果然看到赵家母女及一群贵妇姗姗而来,她仿佛听到胸中的战鼓敲起,无声呐喊一声,袅袅迎了上去。
“赵夫人,想不到在这能遇上,菲烟受难时,承赵家上下照顾,心存感恩,一直想着有一天要好好报答。”顾菲烟紧盯着赵夫人嘴角擒着的那丝笑意,果然不是笑出来,而是挤出来的,为什么当初她就那般天真,悉数当真呢?
“哪里话,看简夫人如今无恙,我这心里就安心了,只可惜了我那镶儿无福。”赵夫人上前拉住她的手。
虽然皇觉寺冬暖夏凉,今日又是艳阳高照,一点也不冷,但赵夫人的手还是凉嗖嗖的,很不舒服,但顾菲烟并不挣开,反而另一只手搀了赵夫的手臂,又转首看赵佳月,脸上绽开了一个灿烂的笑容,“赵妹妹越发漂亮,听说你已订下婚期,就在下个月,到时候,可别忘了邀请我和相公。”
赵佳月对自已这段婚约是非常憧憬,虽然她是极度厌恶顾菲烟,还是露出几分欣喜和羞涩的笑,“一定的,烟姐姐。”
和赵夫人同行的李夫人上前笑问:“简夫人怎么一个人,简公子呢?”
顾菲烟摇首,“我夫君这会正和高僧为宝儿祈福,恐怕要晚来一步。”
李夫人笑道:“那不如和我们一同就席,说来也巧,今日顾将军夫人也带着小公子前来寺院祈福,一会没准都遇到。”
顾将军夫人?也就是她的嫡娘。
顾菲烟暗中冷笑几声,倒要见识一下,她能生出什么好弟弟。
出乎顾菲烟意外的是,顾奕琛出人意表外地吸人眼球。
一袭精绣的宝兰缎袍,腰间白色镶玉的缎带束着纤细的小身段,向众长辈请安时,那一双眼睛,如蝶翼的羽睫,如卷卷云舒,流转时带着精光,美不胜收。
说话不急不徐,主次分明,对于一个七岁的男童而言,显得太过淡定从容。
“烟儿,你离家多年,来,见过你的弟弟。”
顾菲烟年纪虽大,又嫁为人妇,但她是庶女,身份低于顾奕琛,遂,她福身向顾奕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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