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有趣……”
“你……”那黄衣女子气急败坏地看着我,底下的一群婢子也都跳了脚,要伸手来打我。
我盘算着要怎样才能不着痕迹地把她们收拾了,却见那黄衣女子突然敛了方才的戾气,只堪堪一退,尖叫着跌入了水中。
正错愕间,那群婢子突然朝我身后大喊,颜色甚是精彩,“尊上,尊上救命啊,嫣姑娘被这凡人推下了水!”
我回头,便见山翠湖光中,墨潇站在亭榭那端,神色依旧波澜不惊。
我暗暗纳罕,本帝女今日,是被陷害了么?呵呵,有趣,当真有趣。
我自在这边观赏着美人儿浮水,笑话她果真成了只鸭子,却不料余晖一扫,墨潇竟跳入了水中。
待到将那美人儿捞起来,墨潇的面色甚是难看,只冷冷瞪了我一眼,便匆匆裹着那姑娘走了,背影焦急,让我不由得鼻头一酸。
一群婢子也跟着追了过去,庭院深深,只余我一人。
后来,我方知晓,那落水的姑娘,是魔族的圣女,名唤蕖嫣。
自蕖嫣在水榭上演那么出狗血的破戏后,墨潇便下令将我拘在千鸿阁,且还下了禁制,除却随侍的午菁,便不许旁人探望,我觉得甚是委屈。
以往在上古神界,墨潇也仗着术法比我高超,关了我两回禁闭。一回是筹划着帮墨潇摆擂台讨媳妇儿,尚未打理妥帖就东窗事发,墨潇把我关在玉宇宫三日,彻底断了我对他的八卦之心,比武招亲一事由此不了了之。
一回是和墨潇一起筹划帮祭歌摆擂台讨媳妇儿,一切打理妥帖摆好了擂台,且将祭歌骗到了擂台上,奈何前来打擂的神族姑娘们见着祭歌就纷纷腿软,祭歌嘲笑我道,“映渺,你整日念叨女子丝毫不逊色,而今这形容,你可还有话说?”
我素来便是个要强的性子,他此番如此挑衅我女性的尊严,我自然要好好讨教一番,当即便要冲上擂台,还叫嚣着,“祭歌,你给我等着,姑奶奶今日就要让你瞧瞧,什么叫女儿当自强!”
那架势真真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墨潇一个劲儿在我耳边劝导,“今日可是比武招亲,你若胜了,可就得从了祭歌。”我那时心里本就暗恋祭歌好久了,也想趁着这机会让他从了我,更是要冲上去。
墨潇没办法便施了个术法将我夹在腋下,拖回了千寒海,扔在潇渺园里关了三百年的禁闭,关得我对祭歌死了心,也关得我和墨潇看对了眼。如今回想,真是惆怅又惆怅,丢人又丢人啊。
而今,我历了一场神劫,元神沉睡了七千万年,玲珑雪魄在集魂的同时也提升了我的功力,我虽无十全把握胜过墨潇,但若真心想冲破他的禁制,也无非小事一桩罢了。
我这般随遇而安,也只不过想看看,他是否还有心念着我。映渺呵,你何曾这般卑微过?
初初关禁闭这两天,我倒还能时时和午菁埋怨墨潇此人十分薄情,午菁也不言语,只是凉凉地把我看着,我觉得她此番这冷冰冰的作态乃是在怪我连累了她,心里有些愧疚,便待她更为温厚,须知在我做帝女的那些年,素来便是高高在上,在外人面前须拿捏着分寸,做个冷淡疏离的威严模样,是故我此番所理解的温厚,便是对她表示亲近之意,而我表示亲近之意的方式也很寻常,便是非得拉着她闲磕牙,一个劲儿同我一块儿埋怨墨潇的薄情。
久而久之,午菁对我愈发无语,便整日里去墙根处挖地道,想要弃我而去,我心中更是悲凉。悲凉着便有些沧桑,我都关了这么许久,墨潇怎还不来看我,莫非当真是忘了我?
心中郁结难抒,我只得对月几望,跟月亮妹子诉诉衷肠,几番下来我发觉我越来越像凡间那些话本儿里写的深闺怨妇,意识到如此下去万万是要不得的,便只得继续去和午菁抱怨。
彼时她挖地道挖得不太顺遂,挖了个开头,却打不通出口,我又十分恰时的堵在了地道的入口,她便很无奈地被装在地道中,进退不得,只能听我埋怨。
终于,她受不了了,她爆发了,她灰头土脸地从地道里钻出来,露出一个头,如土拨鼠般将我瞅着,手里还拿着一把铁锹,恶狠狠道,“你一天只晓得说尊上薄情,倒也不能理解他的一番苦心。果真是凡人愚钝,你真真是笨到无可救药。”
我愣了愣,看着她,“你方才说他的一番苦心?难不成他把我关起来还是为了我好?”
午菁拨了拨头上的土,道,“你让开些,我出来。”
我和顺地往旁边让了让,待她跳出来后,颇嫌弃地看了我两眼,道,“圣女有着我们魔族最尊贵的血统,是魔王陛下血脉的唯一继承人,魔界众生都十分敬重她,那日你将她推入水中,必然激起民怨,如此你还不懂么,尊上他是要护你周全!”
这番话听似十分温馨动人,若我当真是个无知的凡间花痴女,便是信了,且还对墨潇的一番苦心感动涕零,可偏偏本帝女活的年头久远,若还像小姑娘般怀春天真,可真真是要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