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没了现成的鱼饵,我便只得亲手去挖蚯蚓,这飞雪峡是个好地方,蚯蚓们都生得十分聪明,待我费尽心思挖了两条跑得慢的蚯蚓,穿作鱼饵钓鱼时,师父在一旁用天女真火生了个火堆烤着玩儿,绿油油的火光颤微着,我觉得好奢侈。
“师父,等我钓着鱼了你就有吃的了。”我撑着鱼竿,兴致勃勃说。
火光中,师父抬头冲我笑了笑,欲言又止。
我便以为她是不好意思了,毕竟天女也是会觉得饿的吧。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师父靠着火堆打坐,我抹了一把汗,说,“师父,你再等等,一会儿就有得吃了!”
师父还是没有说话,我想,她当是饿得紧了。
可是,天黑天亮,卯日星君和嫦娥姐姐换了一趟班,我却还是一条鱼也没钓上来。
我放下鱼竿,伸了伸懒腰,趴到火堆旁去打了个盹,醒来时发现师父正在给我烤红薯。
香味一阵一阵的,我擦了擦口水,望着她,“师父,对不起啊,要连累你和我一起吃杂粮了。”
她回头对我笑笑,“我不吃东西很久了,几万年来都习惯了,倒是怕你饿着。”
我说,“师父,你们远古神祗都不爱吃东西吗?”
她望着幽蓝的天空,阳光透过结界洒在她美丽的侧脸上,神色有些沉醉,她喃喃说,“不是,有一个人,特别爱吃,也特别能吃,呵呵!”
我看着她那样子,好像很怀念谁一样,不自觉问出口,“是映……”
“嘘!”师父又很紧张地样子,我嘻嘻一笑,“是帝女么?”
她怔了怔,笑着点头,“是啊,曾为了偷偷出宫去扶摇山吃百宝元君的百宝宴而药翻了满宫的人,也曾因为爱吃凤梨而把自己的名字改成凤梨,且顶着个凤梨仙子的头衔上天入地混吃混喝……”
听师父这样喃喃说着,我不禁可以想象,漫山凤梨花开,一片雪影之中,一个身着银白长袍的女子歪着发髻坐在梨树上摇晃着双腿,周遭泛着古朴光辉,甚至隐隐可见眉心一朵银白的花影……
“师父,帝女她,是不是穿着银白的长裙,青丝直至膝下,眉心还有一朵银白花影……”
我问。
师父诧异地看着我,“你,你怎么知道?”
我咧着嘴笑了笑,“蒙的!”
师父看了我半晌,伸手探了探我的内息,最终摇摇头,“大抵是阿爹告诉你的吧!”
这下轮到我愣了,“我爹爹他,竟见过帝女?”
师父说,“你不知道么,你们凤凰一族也是远古神祗啊,当年你爹凤栝是墨潇尊神的坐骑。”
我本以为我爹爹最大的特点便是没出息,却没想到他竟还能跟远古尊神沾亲带故,顿时有些喜悦,却也有些奇怪,“既然我爹爹他是远古神祗,为何还隔三差五让我阿娘打得鼻青脸肿?”
师父轻轻笑了笑,“他法力绝不在我和青萦之下,几万年来装疯卖傻,怕是另有玄机。”
我看着师父,她拢了一下袖子,将红薯递给我,“吃吧,未离!”
我还想再问,师父却一句话截住了我的话头,她说,“未离,天机不可泄露,很多事,与你无关,你便毋须理会。”
我向来信奉知足常乐,倒也听话的没有再问。
闭关修行的第十二天,也是我素食的第十二天,肠子里早就没了一滴油,恰时澈羽君深得我心,半夜跟着月光溜进结界,把我从被窝里提溜出来。
彼时我正梦到自己在啃一只烤全羊,羊到嘴边却豁然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只手,拼命摇我,“未离,醒醒……”
我迷迷糊糊睁开眼,心中还在惋惜那溜了的全羊,本就火大,眼前是一张放大的脸,唔,还挺耐看的一张脸。
我咬牙切齿半天,吐出一句,“你赔!”
澈羽君眨眨眼,从袖中掏出一只烧鸡,我也眨眨眼。
接着,他掏出一只翡翠鸭,九珍鸽子,八宝鹌鹑……
没一会儿,我的小青石案上就摆满了美食,我见他没了动静,便抬起他的手,往他的袖子里看,他揉了揉我睡得一塌糊涂的长发,说,“没有了,今天就这些!你快些吃吧!”
我忙笑着应承了几句,就扒拉着衣袖开始狼吞虎咽,唔,最近真的饿坏了。
今夜月光甚好,透过轩窗投射进来,照得屋里亮堂堂的,澈羽君与二哥虽长得像,但穿衣风格完全不同。
我二哥长期端的是凤池美男子的名号,因此在穿衣打扮上比较上心,一件大红天蚕锦缎,配上金线描摹的凤凰图腾,头发散下来,披在身后,偶尔心血来潮会在发端处绑上一根帛带,看起来邪魅又张扬,二哥告诉我,这叫男儿气概。
而澈羽君则显得随意很多,通常是紫色锦袍,腰间白缎,头发高高束起,紫色琉璃护额遮住那若隐若现的花影,看上去英姿勃发,气宇轩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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