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来年进学的名额不是早就定下了么,今个怎得还如此苦恼~~”
冯泓安闻言叹了口气,将这堆手札搁在一边,端起茶盏,捏着茶盖子捋起茶面来,“胡知县给老朽出了难题啊~~”他吹了吹热烫的汤面,“以老朽看来,那苏姓学子行无侧目之举、言无惊奇之语,怕多是个守成的性子,它日或许能成个一方书匠,但若想再进一步,怕多是艰难了,本欲予他在县学谋一阙额便是,可若真如胡知县所言,此子受蔡公赏识赠玉,那倒让老朽有些难做了,若是硬生生的拿出一个太学员额给他,老朽也不好予那几个老友交代,毕竟这员额之前都放出去了…”
“你不是荐他做个旁听么,想来刘逢也不会拂你面子,毕竟是你以前的学生。”
“话是如此说法,可毕竟只是个旁听,没有应试资格,怕他心中多是不悦。”
胡勖搁下茶盏,“这话也不能这么说,我观那苏姓学子对科场似是不以为意,你说予他个旁听资格,他倒也无甚不悦,我看就当做是纯粹的求学问道去了,对他也是好的,倘若它日蔡师问及,我等也有个说辞……”
两人正攀谈着话儿,门外胡府管家有些冒冒失失的跑了进来,被胡勖训斥两句后才定下心神,捋正了气息后才有些慌张的说话…
“大人,小的刚才让下人去6主簿府上寻了,可6府的人说6主簿一早就过来参加大人寿宴了……”
……
后苑凉亭,假山疏竹,霜雪凌凌而下,落在结成冰的残荷池面上。这周边一众女婢摆弄好圆案蒲团,上齐瓜果点心。几个城里员外之女趁着这喜庆日,便与这胡家娘子在后亭里说些闺房私话,几个女儿家排排坐在凉亭的坐凳楣子上,时而说笑时而看看亭外雪景,学着书生模样吟两歪诗,玩得起劲了、旁边侍候的丫鬟们便要给这些金贵人披上狐裘云肩,受了寒了可就是大罪过了。
“涵儿妹妹,你予姐姐说说,今儿上座的那书生是何人?姐姐可老远就瞅见你跟他在那儿耳鬓厮磨的,莫不是……中意了人家?”
旁边立马就有人嬉笑着接过话茬,“钱姐姐就不要调笑涵儿妹子了,我走近瞧了,那书生模样不俊,还不如如周县丞他家衙内呢,虽然少些才气,但模样生的俊俏,又一直是喜欢涵儿妹妹的,怎么也比那些穷书生要好……”
嘻嘻哈哈的一些俏皮话自是免不了的,胡涵儿自己却是不大喜欢这种,不过几句敷衍的场面话还是有的,调说几句羞赧话,让这些姐妹淘们打趣几下,也算是比较惬意的女儿游戏了。等到这些话唠姐妹一一告回后,这胡家女郎的脸立马便冷了下来,执起汤壶慢慢给自己点了盏茶,这时、游廊处碎步过来一个婢女,她畏畏畏缩缩地抱着一打书札走上前…
“小娘子,大人说小娘子喜欢书法,便让小婢将这余下的数十份金刚经抱过来。”女郎就斜睨了一眼,便瞥过脑袋了……“我要这么多作甚。”
女婢抱了抱怀里的书札,有些局促,“那…那小娘子如何处置?”
女郎捏着茶盏、拧起霜眉,也不知怎么的,说起这金刚经,便回想起了刚才宴会上的书生,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但又是说不上来,她从小自视甚高,看不起与她年仿的男子,可今天不知道为什么会有情绪,简简单单的几句散乱的交流,可似乎又没有自己想的这么简单,这种不受自己掌控的感觉,着实让她心里有些不快,望着亭楣上滚落下来的雪沫,她动了动唇角…
“烧了。”
再好的东西,多了……就不值钱了。
……
盖满雪花的青石街道上,稀稀拉拉的孩提脚印留在了上面,两边的人家一户户的费力将门板扣上,已经到了晚饭的时间了,孩子一回家、合上门,即便再为贫苦的人家,在这临近年关的几天,也大多是其乐融融的场面~~也不知是不是太阳落了山,还是这条路比较败落,眼下这街道上只有一个青袍书生走着,非常安静的样子,耳边除了几声风雪,便没有其它多余的声音了,“沙~~沙~~沙~~”的鞋底压实雪渣子的声音平缓而又流畅的行进着。遥遥望去,高耸古旧的城门依稀浮现在雪景中,风雪中隐隐传来几声城门守卒的抱怨或者响亮的喷嚏声……
“嗯?”
这沙沙沙的声音忽的停了下来。
“有人跟着?”
这书生低头对着胸口自言自语,模样看去有些怪异,但随即不过一个喘息的时间,他又像之前那般略带散漫的走着,本是直向城门走的他,却没有预兆般的转进了右手边的一个小巷道。
……
直落的雪花慢慢斜飘起来,打在脸上,刺痛感渐渐浮出心头。巷道尽头立着堵墙,一边坍圮着民屋墙体,碎砖散了一地,不过却被雪花掩的实实的,看来…这个弄道应该是废弃很久了,没有人来修葺,那…也应该不会有闲人过来了……
“哈~~你这书生倒也灵觉,明知道被人盯上了,还把自己往这死胡同带……”
巷道口,风雪下,一字排开三个壮汉,黑巾蒙着脸,一人玩着匕,一人拿着布袋,居中的是个矮胖的汉子,隐隐可见鬓角下一截刀疤,他从腰带上解下麻绳,有些戏谑的模样朝苏进喊话…
“我废话也不多说,乖乖跟我们走一趟,也能少受些皮肉之苦。”
这肥胖的汉子不是别人,正是这东水码头走船的老大尤五,他们分成两批绑人,本来按照正常流程,应该是伺机伏击,一闷棍了事,不过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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