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这日子,胡府门前算是比较热闹的一处,这县城知县胡勖四三寿辰,这县内算的上个人物的,理应都要拜访一下,哪怕只是遣人送份寿礼也是应该的,所以此下这胡府垂花大门前热闹异常,鞭炮炸响、锣鼓喧天,红幡彩布结彩在门楣坐兽上,一派喜气祥和的景象,一驾驾彩罗雕车在胡府门前停下,偶尔几匹骏马受惊于这鞭炮声响,倒是让几个胡府家仆费了好大劲儿才安稳下来,而后引到后院好生照料。各路而来的员外宾客自有另外一批家仆引进内堂偏院休息,一箱一箱的寿礼箱子跟着抬进门来,来来往往的,断是没有寻常的白丁,一个个淄衣皂袍、峨冠革带,或是财大气粗的富阔员外,虽然也有少许青袍寒门,但显然是不多的。内堂主厅红梁金柱,卷草雀替,飞云流彩的福带四挂飘飞,大大的镶金红底寿字贴在最正间,红烛佛香飘散开白烟,萦绕在软樘拐锦挂落间,喜庆的意味儿还是很重的,一波一波的宾客进来,也亏得这胡家这男仆女婢众多,倒也不至于冷落了来客。此时主厅里的宴请圆桌慢慢的坐满了人,青衣侍婢们提着汤壶来往各桌前添茶上水,芙蓉饼、江鱼包儿、镜面糕等点心先一步摆上桌,而后便是淡菜米脯等几道精致的开胃凉菜,不过倒不会有人伸出筷子去,毕竟这些只是摆样的,不过也有些宴宾带来了家眷子嗣,年幼的少年郎便忍不住爬上桌子拿手去抓……
相比前厅的热闹排场,后院胡勖书房里就静了不少,一个家仆告了声宴会现况后便带上隔扇门出去。这下,书房内便只有胡勖和管家李竖两人,胡勖若有所思的坐在书案前把玩着一块绯黄盘花玉佩,这玉佩做的很是精细,上端一条香木红绳系着,玉佩中间雕有一朵寓意富贵的牡丹,牡丹花叶明细、栩栩如生,可能由于佩戴已久,这棱角已经被磨得极为圆润,在从横披映进来的光线下灿生起玉环亮泽,如果只是这些……那还不至于让这一城知县如此深沉,关键是在于这玉佩背面撰有一个蔡字,这蔡字笔法姿媚、字势豪健,当有大家风范,隐隐然~~~让这位知县大人皱起了眉头,旁边侍奉着的管家此时说话…
“小人已经去询问过那钱光懿了,这璜玉是他在腊月初三那天收的,不过典当的是个落魄书生,看去~~也就弱冠年纪,并不是什么年长的老儒官宦,估摸着是家贫难以为继,才典当了这祖上传器,钱光懿见这佩玉用材非俗,雕篆精细,便作了寿礼献给大人,所以以小人来看~~应该没有大碍,大人尽可宽心。”
这知县大人不停的磨砂着这枚玉佩上的蔡字,听着李竖的汇报,心里不住疑问~~腊月初三?不就是慈恩寺梅会那天么~~那就不可能是蔡师了。据他所知,朝廷十月将蔡师罢知江宁府事,后又加贬为两浙宫观官,按照时间推算,肯定早就过了陈留,绝不可能腊月还留滞在陈留,再说……蔡师多年执政高位,即便遭贬,也不至于潦倒到典当贴身玉佩的地步,可是……胡勖皱着眉头端详着玉佩,的确和前年去京师拜会的时候所见相像,倒真是奇怪了~~
“大人,这寿宴马上就要开始了,您看……”,“嗯…”胡勖放下玉佩,“你先前厅张罗一下,完后再叫6煜过来见我,这一大早的就不见人影,都忙的什么事…”他嘴里烦躁的鼓捣了两下下,“还有、记得将那苏姓学子排在上座,我换身衣服后马上就过去。”
“是,小的这就去办。”
……
这场寿宴排场着实宏大,整个主厅早已坐满了宾客,众人交头接耳的闲聊些话头,商贾名仕在这时候就容易区分出来了,尤其是进献寿礼时,文人两袖清风,大笔一挥的就是一道恭贺,商贾们就得捧金携玉的躬身拜礼,因此双方大多都谈不打拢的,不过毕竟是久在世俗打滚的人,学会了装老油条,即便心中不屑,倒也不至于表现在脸上,但转过身去啐两句话倒是有的,等到本场寿宴的主角胡大知县出来,这宴会便算是推到了**,他说几句冠冕堂皇的吉祥话后,底下人便觥筹交错、耳鬓厮磨起来,倒也是有几分欢乐祥和的氛围,苏进自然早就被请到了上座,胡勖倒还担心这穷书生没见过这场面,怕是要手足无措,倒还颇为长者风范的给他压压惊…
“这位小郎君天生书才,自出一手书法,颇有昔年王谢风采,便是这老学谕也是叹为观止,今儿个胡某生辰,小郎君亲题了幅祝寿联子,端得是好书法,来来来~~展开于众品赏品赏……”
胡勖笑吟吟的与一边的冯泓安说笑,又让这家中奴仆将书帖展开给底下一众名仕商流观看,赞许惊讶声倒是有的,不过大多是那些商流出来的,真正痴爱书法的人,在这时…更多的是无言的震惊,自出书法?这是何等气魄和文学修养的人才能做到?字依旧是好字,笔意瑰丽富态,看着甚是舒服,这也让胡勖吃了颗定心丸,自己这人确实没有找错,对于苏进而言,这些场面倒也没什么,说不上什么局促,别人问过来什么,那便答什么,虽然在别人眼中谈不上健谈,但也算是得体了,相比而言那些老学究们话就多了,出身籍贯这些不论,一个劲儿的抓着这书法来历不放,确实~~以这样的年纪自出新体……着实难以令人信服,不过他也不想在这方面多纠缠什么,便托词神灵梦中授书,虽然听上去是无稽之谈,但偏偏这也是最能敷衍人的。而他们若是不问,自己就安安分分的吃菜。说来这些菜虽然没放味精,但味道还是不错的,尤其那盐酒腰子,还真是做出星级饭店的感觉来了,随即又是叫了两碗桐皮面吃,挨着他坐着的胡涵儿算是对苏进是无可奈何了,即便是挨着坐了,但也很难说上几段流畅的对话,这书生说话倒真是有意思了,还真是你问什么就答什么,往往话题到这儿就不得不中止下来…
“还不曾问了,苏郎君今年乡试如何了~~”,“学得不精,倒是未曾中榜。”他舀了颗鱼虾圆子,嘴里嚼着,又是把筷子伸向了中间那盘元羊蹄。
“额…倒是,可惜了。”
他真的只是那儿吃菜而已~~
……
今天胡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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