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有关殁剑的消息。不料,邪魔许天扬似乎早有布置,竟托许绍棠之口告之“殷心雨,你已是天涧行行主,你还待怎样,又能怎样”。
殷心雨颤颤地抬起右手,指尖探在信折上缓缓拉开,蓦然眼一闭,狠狠一扣,将信折重新合起。
她竟没有勇气去看信折上的任意一个字!
曾经,殷心雨是故意忽略心底的那道情愫。现今,她想拨开这层迷雾,想看清心底的感觉。此刻,信折在手,她却无可奈何。
绯衣之下,身形越来越抖,越来越抖,仿若秋风中挂在枯枝头的一片凋零之叶。陡然,眼眸一凛,十指运上功力,不消一刻,竹简溢出竹尘,从半空中飘落。
十指再无半分力气,竹简‘啪’地掉落在地,露出半卷,竹简上,竟生生刮去了所有字迹,再无痕迹,就像她的记忆……
绯衣轻纱席在石阶,殷心雨一步一步踏下殿堂,墨如夜的瞳孔上映着一丝哀殇。
打开信折的结果,要么真如推测一般与殁剑颇有瓜葛,要么什么都不是,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无论哪一种,都是一场心的战役。
第一场战役,她已经遗忘一切前尘往事,试问该拿怎样的心境去与殁剑处之,更何况二人之间还有一场生死对决。
第二场战役,更是可笑,一切不过是自己的妄想。
她从来不畏惧死亡,却害怕这场心的战役,这场血淋淋的杀戮,直将心剜得支离破碎……无论哪一种战役,她都是输家!
脑海里回荡许天扬那句冷酷绝情的话:“殷心雨,你已是天涧行行主,你还待怎样,又能怎样!”
殷心雨嘴里喃喃:“我还待怎样……我又能怎样……”
蓦然,阳光扎眼,殷心雨本能地抬手挡在眉角,心底暗讶:竟何时出了地室?
陡然瞥见食指上佩戴的那枚妖冶的灵戒,愣了好一会儿,忽儿眼眸一冷,嘴角惨惨一笑:身为天涧行行主,已没资格去拥有,那便,断吧……断一切心底的情愫,断自己的妄想,断一切不该有的后路!
只是心底压抑的情愫,绞痛她的心扉,冷,至骨髓。不甘,为何她便要断掉一切,为何连记起的选择都没有。
真气暗涌,似千年暗伏的冰川猛然化作潮水击得她仰天长啸,身影纵横在天地之间,却无处发泄,内力所到之处,石毁人亡。
数名守剑侍卫赶来,不敢逼视,齐齐伏拜在地,一声不吭。
许久,寂寥之下,殷心雨沉思半会,衣袖一挥,负在身后,秀气的脸庞又是一副绝决冷漠,吩咐:“来人,备驾!”
断吧,从此天涯。
沈家宅。
纤细苍白的手指探在空气里,帘缎挑开,一席绯红轻纱踱步出銮。
车銮驾上,殷心雨俯视而下,眼眸冷冽绝决,仿佛全身拢着一层冰川,千年不化。
江南首富沈荃富从朱红的敞门内跑来,拖着肥胖的身躯颤颤巍巍,由于跑得急,身体又重,脚下一不留神,差一点被门槛绊了一跤,倒是沈夫人眼疾,赶紧托手搀扶。
殷心雨捏住方秋蓉的手背踏车阶而下。两边,伏拜一地的家丁侍女,俱是心惊胆战,嘴里不敢大声呼吸,额角贴在地面,动亦不敢乱动。
“行,行主大驾光临,老朽有失远迎,望行主海涵。”说罢,沈荃富躬身一屈,便要跪拜。
方秋蓉伸手一托,托在沈荃富的手腕,脚下一提,抵住他的膝盖,截下他这一拜,嘴里冷笑:“哎,沈老爷如此大礼,我家行主心领了,至于这往后的跪拜相迎,沈老爷,您就免了吧。”斜眼打量这具发在福的身躯,心底暗哂,语气不禁染起几丝讥讽之意。
“哎,哎,多谢行主体恤,老朽感激不尽。”沈荃富好不容易稳住身子,寒暄道。
殷心雨眉头微蹙,目光盯住这具短小肥溜的胖子,嘴角勾一抹隐约的嘲笑:沈晓松无论品行样貌,皆是人中之龙,沈荃富居然能生出这样的儿子,实属难得。
再瞟一眼那躯肥溜之侧的沈夫人,一袭朴素,挽一髻在后,一根家常的檀木钗插在发缝,手中轻捻佛珠静立,眼眸眨着平和淡泊,嘴角似笑非笑,竟是一副不卑不亢之姿。
方秋蓉对这位沈夫人亦是肃然起敬,嘴里恭敬道:“劳烦到沈夫人相迎,实乃我家行主之幸。”抬眼望去,这位一袭淡雅的装束,却掩不住超然的气质与风韵,脸上干净清爽,想来年轻时候不失为一位绝美之色。
沈夫人嘴角轻轻一划,淡淡点颔,噙一丝微笑。
沈荃富躬着身子作揖,嘴里念叨:“不劳烦不劳烦,我等份内之事,行主,堂内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