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默一会儿,殷心雨睁开眼眸,瞳孔上复又冷漠,语音淡淡:“念在你解救彤儿,姑且不与你计较。”
江帆却瞪大双眼讶在一旁。在她收手的时候,他看到她的左手上佩着青紫的铃链,铃链的一端是一枚妖冶的灵戒,正在她的食指上散着青幽青幽的寒光!
立时,他仿若无法呼吸,直直地盯着那枚青幽的灵戒。
灵戒,是那枚六年前,他曾经在邪魔许天扬手上见到的,一模一样,而今正圈在她的左手食指上。
天旋地转!
他突然觉得所有的力气都被抽空,人形急急后退,倚着岩石石壁,殁剑撑在地面才稳住倾倒的身躯。他迷茫地望着那个绯衣女子的背影,煞是迷茫:她居然成了天涧行行主!
方秋蓉抢身一步想扶住他,只是略微一顿,终究将手放下。
殷心雨见一丝丝的云雾从眼前绕过再散开去,便投眼向里望去,竟是氤氲一片,与梦境甚为雷同,已是惊诧万分。突然,空中飘来一股烤乳鸡的味道……
——晚上,想吃什么?
——烤乳鸡。
——好,我做好了,你晚上回来吃。
……
这几句对话,居然莫名其妙地窜地她的脑海,只是瞬间扎痛袭遍经络,头欲裂开,痛得她双手十指直直掐入发缝。这样的痛她受不起,她也不愿意去承受,这个世界上除了殷心彤还有什么值得她去承受这样锥心的苦楚!
当下殷心雨牵起妹妹的手纵身离去。
方秋蓉待转身离开,只是再看一眼颓废中的江帆,终是不忍,走上前将他轻轻扶坐在地:“江少侠,你、你莫要怪她,行主,行主她,全忘了……你、保重!”起身一跃,追随殷心雨而去。
返得行宫,才换下一身风尘仆仆,待要休息片刻,青衫侍女剪燕迎面拜禀:“行主,沈公子候见,梁鉴司已陪坐多时。”
“嗯,”殷心雨蹙眉,抿抿唇,复又披上风衣,“引路。”
侍女应允,躬身低头在前面细步快走,引至花池口,屈身一礼退下。
殷心雨踏进花池拱门,映入眼帘的尽是春色盎然,花开漫漫,青草的香气弥散空中,偶尔几声鸟鸣飞过,栖落柳梢,宛如……冥雾坳!
顿时头痛隐隐扎了一下!
梁爽正与沈晓松坐在石桌上饮茶,恰好看见她的不适,“嚯——”身形立起径直奔去扶住她的手腕:“行主,您身体不适?”语气透着丝丝关怀,暗中探得她脉息平和,这才放下心。
初时得知小姐失踪,他恍惚瞧见那双冷静的眸子立刻变得慌乱,他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惟有殷心彤才能夺去她那近乎完人的理智!他知道以她的脾性势必将这武林搅一番浑浊!这般时刻他怎能不在她身侧?当下也顾不得重伤在身,提秋水而去。
哪知才走到回廊,却见沈晓松迎面而至,一脸担忧地询问行主去向,这才恍然大悟:殷心雨根本没留下任何讯息,如此盲目追踪倒不如呆在行宫候着,因为行宫的消息网才是最快最迅捷!思及此,梁爽惟有恭敬地侍在一旁。
如今见得她安然无恙,脸上亦无担忧,应是彤儿已寻回,心下便放宽。
沈晓松因背对着花池口,待回头走过来,却见得梁爽满脸关切,一时倒忘了问候殷心雨。
殷心雨稍待平复心绪,挥手道:“无碍,梁鉴司,你退下吧。”
梁爽低头应了声“是”,躬身退出,在花池口驻足凝望片刻,终折身离去。
“彤儿可好!”沈晓松温和说,语气却是肯定。自见她眼神中并无焦虑,还换得一身梳妆,心下已知结果如何,但仍开口如是说。
“嗯,很好!”殷心雨硬生生回了一句。
沈晓松觉得这般说话太生分,心里别扭,便上前牵起她的手往石桌走去。殷心雨只是怔了怔,并未拒绝。因为名义上,她是他未过门的妻子。
这是六年前许天扬威慑下的一桩联姻。那段时间江湖闹得沸沸扬扬,传言天涧行棒打鸳鸯,硬生生拆散了沈晓松与表妹花翎的大好姻缘,以至花翎恨恨然嫁与当今武林盟主林霄,誓与天涧行绝决!
沈家是首屈一指的大富之家,财可通天,富可敌国,这桩联姻已透着许天扬雄霸天下的诡意。
殷心雨见他瞧着自己许久,不禁讪讪地别过脸望去他方,嘴里道:“我脸上可有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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