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来全不费工夫,我追到南荒,你却不在,我又万里迢迢追到北海,居然在这里遇到你。你死期到了,拿命来吧!”
那女子说着,在瑶绹头上的五彩翎毛上一摸,喝道:“烧死他!”
那怪鸟瑶绹两只鸟头怪嘴张开,雌鸟喷火,雄鸟助风,火焰冲天旋风一般将赤焰连同众人一起围在当中。变故陡起,措手不及,紫红色的火焰倏忽而至,躲的稍慢一点的已被燎着了衣角。
赤焰一见大火烧至,忙将身上的辟火红袍一抖,那红袍迎风而展,就像一只大帐篷将众人罩在下边。外面烈火熊熊,火舌乱窜,不一会,躲在红袍之下的众人就有些忍受不住,热气逼人,直烤的口干舌燥,热的几乎喘不上气来。
卓一凡苦笑着问赤焰道:“赤王爷,你是玩火的祖宗,你觉得这火可厉害吗?”
赤焰面色凝重,低头沉思,虽然他有辟火灵气护身,但这女子施放的火气十分怪异,竟要突破护体灵气直冲进来,他说道:“这女子的火气很强,不似凡火,再过一会恐怕我也抵挡不住。”
卓一凡道:“既然这样,让我用玄冰寒剑助你,灭了她的火。”
明宗也应声道:“我九幽岛的水也可助你。”
二人相视一笑,一个出剑,一个出掌,一道白色冰气,一道了绿色水气冲进外面的烈火之中,发出哧哧的爆裂之声。
那女子冷冷一笑:“你们这些雕虫小技也来我这里卖弄。”她玉手轻轻在瑶绹头上一抚,柔声道:“瑶绹,瑶绹,该你了。”
瑶绹黑色的雄鸟威武地鸣叫几声,一张嘴一道黑气涌出,顿时把卓一凡的冰气和明宗的水气吸了进去,随着黑气一起卷回到雄鸟的嘴里。
赤焰长叹了一声,拉住卓一凡和明宗说道:“二位别再施法了,没有用的,瑶绹双头,吞阴吐阳,能够吸收别人的法力化为己用。十大凶兽的威名,可不是虚的。”
那女子咯咯娇笑道:“赤焰你说的不错,我费尽千辛万苦将瑶绹从天狱里放出来,就是为了对付你的。”
赤焰惊愕道:“我与姑娘素不相识,不知我哪里得罪了姑娘!”
那女子:“你也没有得罪了我,但是你得罪了我娘,是我娘要我来找你算账的。”
赤焰道:“不知姑娘的母亲是谁?”
那女子冷哼道:“赤焰,你是不是连绛雪都忘了!”
绛雪!赤焰感到心中一阵激荡,几十年前的往事突然涌上心头,绛雪那明艳的笑容又一次浮现在眼前,多少年来,他以为绛雪早就死在那场大战之中,没想到她居然还活着,而且还有了一个女儿。
女儿?绛雪的女儿?赤焰猛然一惊,凝视着烈火之外,那女子有些飘忽的面孔,眉眼之间真的有些像绛雪的模样。难道这个女孩子会是自己的女儿?
赤焰想到此,激动万分,奋力一挥,将身上的火焰挡开,飘落在那女子身前,又仔细地上下打量了几遍,声音颤抖地说道:“姑娘你叫什么名字,你的父亲是谁?”
那女子冷冷地道:“本姑娘名叫绿珠,人称火仇仙子的就是我。我的父亲你没必要知道,他早就死。”
赤焰沉吟不语,心中暗想也许是自己自作多情了,当年离开绛雪,几十年一直没有音信,也许绛雪有嫁给了别人,这个绿珠和自己并无关系。可是火仇仙子的名字,他可是听很多道上的朋友说过,这个女子出道不久,就火烧了空寂山魔国东方教坛,火焚了血海道人空无影,一时间被津津乐道。
赤焰道:“请绿珠姑娘明示,赤某到底与你何愁何怨?”
绿珠迟疑道:“这个我也不知道,我只是奉母命行事,她让我杀了你为她报仇。”
赤焰道:“绛雪为何要杀我?绛雪现在何处,你让她来见我。”
绿珠悲戚道:“我娘当然不在这里,你要见他也行,让我带着你的脑袋去见她好了。”说着,向瑶绹高声叫道:“瑶绹,风火雷电!”
瑶绹腾空而起,巨大翅膀鼓荡起隆隆的劲风,雌鸟放火,放电,雄鸟发雷,鼓风,一时间整个树林天昏地暗,电闪雷鸣,风火雷电在半空盘旋,将众人包围在中间。
风火雷电四种神力当头,众人连忙都祭起法器护住自己,霎时间,狂风大作,雷电交加,树木被雷电劈中,燃起熊熊大火,火借风势,风助火威,不一刻山火便连成了一片。
那火烧的正旺,众人彷徨无计之时,突然树林外吼声如雷,一道刺眼的白光射入林中的空地,轰隆的一声巨响,顿时将火焰冲散,转眼之间,树林里当先走出一只狮头独角金甲灵兽,后面还跟着一个仙风道骨、面色悠然的中年道人。
那灵兽向林间一望,口吐人言向绿珠道:“三妹,你在这里和什么人发火,燃起这般大火,好好的风景,让你弄的不像个样子。”
那中年道人面带微笑,将手中的银色拂尘甩了几甩,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并不说话。
绿珠回头一看,银牙紧咬,满面通红,生气地一跺脚道:“大哥,你别管,我今天非杀了这帮人不可!”
灵兽一纵来到绿珠身边,怪眼圆睁,额头上的独角发出耀眼的寒光,他沉声道:“三妹不要胡闹,岂可滥杀无辜!”
绿珠眼含热泪,怒目道:“他们是我杀母仇人,我如何不能报仇?”
灵兽一愣:“这可当真!”
绿珠向赤焰一直:“那个穿红袍的就是南荒烈火宫的赤焰,就是他害死了我母亲,那些人都是和赤焰一伙的,这些人都该杀。”
那中年道人一听赤焰的名字,脸上青气大盛,额头之上顿时浮现出一道浅浅的飞鸟的印记,上前一步,朗声道:“大哥,小弟不才愿助三妹一臂之力。”
三人正在说话,忽然间,听到旁边有人高声喊道:“前面的可是元圣兄?”
灵兽一愣,忙向对面人群中一望,不由大声惊叫道:“原来是卓一凡兄。”眼前这只灵兽正是仙界九天仙尊坐下的灵兽元圣。
自从仙珏内,三王化形之后,元圣元气大损,没有跟着卓一凡赶到玄冥岛,而是回到仙界玉虚宫恢复功力。待他养好伤,九天仙尊名他下界,去找卓一凡,时间已经过去几个月。这一日来到云龙山,正撞见一个身披藤萝的美貌女子和那个中年道人斗法,他看着有趣上前参战,一人力压二人,这才得知那女子那是五州之内闻名的火仇仙子绿珠,那道人那是云龙道长苏牧。眼前这片树林乃是云龙道长苏牧练功的禁地,任何人不得闯入,有擅入者杀无赦,那绿珠要过云龙山去玄冥岛不知内情进入苏牧的禁地,两人因此打斗起来。后来二人知道元圣乃是仙尊座下天仙,便心悦诚服,三人结为金兰。
又一细谈方知,那苏牧也不是云龙山之人,祖籍也是南州,乃是南州朱雀国的大将,那一年,烈火国国主烈北风发兵攻打朱雀国,苏牧随父亲拼力死战,最后城池被攻破,父亲被烈北风乱刀砍死,他一个人逃出南州,为躲避追杀一直逃到北州最北的边界云龙山内,潜心修炼,一心要找烈火国报复,以报父亲被杀之仇。
卓一凡也没想到居然在荒僻的云龙山内会见到老友元圣,他冲出人群,一把搂住元圣的脖子,又跳又叫,亲热不已。
元圣毕竟是得道的灵兽,已不知是有几千岁,一下被卓一凡小孩子般地搂住,感到有些不适应,但骤然相见,心中欢心,也就由得卓一凡混闹了。
赤焰等见卓一凡与元圣认识,心中才安稳下来,这火仇仙子真是不好对付,既然双方相识总会有办法化解一二。
卓一凡把从仙珏回来的经过大致说了一遍,如今众人正要赶赴碧云山去看望桃花仙子,不巧误闯了云龙山的禁地,这才与火仇仙子动手。
元圣听罢低头不语,他与苏牧和绿珠相处数月也大致了解了两人的身世,也明白绿珠为何一听赤焰的名字就要动手杀人。他沉吟半晌,说道:“我二弟、三妹与赤焰王爷有一些过节,如果我强行放赤焰走,恐怕他们二人不会心甘。”
卓一凡急道:“如今桃花仙子命在旦夕,实在是耽搁不得,如果尽是纠缠何日才能道碧云山。”
元圣回头向将绿珠和苏牧叫到一边,低声将卓一凡一行的目的细说了一遍,然后道:“我奉仙尊之命,辅佐卓一凡,这次见到他,我就要和一起去碧云山,你们二人想怎么办?”
苏牧道:“其他人都可以走,赤焰不能走。”
绿珠也点头道:“二哥说的有理,我娘的仇怎么不报。”
元圣说道:“如今三界的动乱已生,冥界势力已经侵入凡间,不久之前,北海龙宫与玄冥岛一战,如果不是卓一凡、赤焰等人力战,恐怕北海和玄冥岛都已经被冥界所占,如今赤焰他们去碧云山救桃花仙子,你等怎可以私仇而坏了公理。”
苏牧道:“大哥之见是我们不该找赤焰报仇?”
元圣道:“我倒不是那个意思,事情有轻重缓急,有公有私。再说你们的事情也不差在这一时,如今赤焰在此,咱们正好把事情的原委问清楚,确实是他有失公理,在报仇不迟。”
苏牧和绿珠见元圣态度坚决,也知道就是硬要找赤焰报仇,元圣也未必许可,一旦元圣翻脸,他们可是有吃不了的亏。
苏牧道:“依大哥之见,我们该怎么办?”
元圣道:“你们一起和我去碧云山,到时候,我自会为你们主持公道。”
苏牧和绿珠对望了一眼,都点点头。
一场误会烟消云散,众人又要启程,叶天瑶法力较低,又带了伤,就由绿珠到这她一起乘坐瑶綯,其他人或御风,或御法器,凌空而起,一起向南飞去。
碧云山三峰高耸,碧云缭绕,苍翠满山,清溪潺潺,半山腰上一层层依山而建的房舍宫殿,红墙碧瓦,树木掩映之中,透出隐隐的仙家气派。碧云山最高的是中峰,云气之上就是碧云派的重地仙游宫,祥光汇集,霞彩流散,云气中繁华盛开,百鸟啾鸣,俨然是人间仙境一般。
仙游宫内一片沉寂,宫门前除了两个守门的女弟子之外,好像再无别人,显得冷冷清清。宫门内是一座很大的花园,这里面种着世间不易见到的奇花异草,四季常开,花香扑鼻,桃花仙子爱花成癖,所种植的花草自非寻常的品种。
唉!一声幽幽的叹息在柳荫花丛中传来,轻柔惆怅,似满腹哀愁,一株硕大银白的九霄凌子花边,一个云髻高耸,青衫如云的美丽少妇正望着花呆呆发愣,她看样子三十几岁,星目黛眉,朱唇粉靥,娇媚中尽显风流气度。
这时,何雪梅从花园外面进来,来到那美妇身边,施了一礼,轻声叫道:“师傅,叫我来有什么吩咐?”
那美妇正是桃花仙子的徒弟,碧云四侠之一的施湘夏,座下四个弟子:石青竹、何雪梅、尉迟兰,南宫菊。
施湘夏呆呆出神,好像没注意到何雪梅来到她身边,也没听到她的话。何雪梅只得稍微提高了声音问道:“师傅,有何吩咐!”
施湘夏这才醒悟过来,茫然道:“雪梅你来何事?”
何雪梅一笑:“师傅,不是你叫我来的吗?”
施湘夏这才恍然苦笑道:“这几天因为你师祖的事,我也神情恍惚了。我问你你师兄走了多少日子了?”
何雪梅想了想:“石师兄走了三天了,如果顺利的话,应该是在往回走了。”
施湘夏叹道:“玄冥岛千里之遥,中间还隔着万丈的云龙大山,想来也不会容易。”
何雪梅一向与石青竹形影不离,早就芳心暗许,只等时机成熟,向师傅禀明,成婚过门。这次师傅吩咐石青竹去北海,她就暗自担心,有心一起与师兄前去,又不敢说,此时正是师门风雨飘摇之际,怎么能把儿女私情掺杂进正事之中。
何雪梅心里想念石青竹,又不好在师傅面前太过表露,听师傅这么说,只得微微点点头。
施湘夏道:“现在谁在侍候掌门?”
何雪梅道:“尉迟师妹和南宫师妹在里边。”
施湘夏道:“那天掌门赏花之夜,也是南宫在掌门跟前侍候吧?”
何雪梅一惊,连忙说:“是啊!师傅你该不是怀疑她吧?”
施湘夏摇头道:“不是,我只是随便问问,那天晚上,我正在闭关修炼,没有来得及出参加掌门的赏花大会。”说着,哀怨地叹息了一声,摇头道:“没想到,就发生了这样的事。”
何雪梅思忖着,师傅的意思很明白,如果师傅在场,那施毒的人是一定不会逃过她的眼睛,那个人时机选的很准,他好像知道师傅那也不会出现在赏花会上。何雪梅想到此,心中一惊,那最大的可能就是山中有奸细,施毒的人就在山上。
施湘夏没有看何雪梅,说道:“你现在就到山下的迎客驿,接应你师兄,只要他们一到立刻引上山来,不得耽搁。”
何雪梅早就在山上担心的不得了,巴不得下去看看,这样就能早点见到朝思夜想的师兄。她答应一声,快步出了仙游宫,御风飞下山去。
施湘夏看着何雪梅离去,苦苦一笑,心说,这丫头不知怎么想念石青竹,如果山上不出这回事,真该找个机会向掌门禀告,完了他们的婚事才是。她叹息了一声,向桃花仙子的内房走去,很多事在她看来还是个迷,这个谜从哪里解开,她还毫无头绪。
施湘夏仰头望望碧云山上浮动的云气,聚散依依,分合不定,依旧是那么的如梦如幻,可是最近几年,她总是隐隐地感到一种不安,也所不清为什么总是心里空落落的,就是觉得有事情就要发生。也许不光是自己有这种想法吧,或许师兄师弟们都也感觉到了,他们脸上的神情分明是又多了几分忧郁。
慕师兄和左师兄去了北海,如果他们接到石青竹的信,估计也快到碧云山了,师傅的病情一直毫无起色,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如果不是知道她仍然还有呼吸,那和死人几乎没什么区别。
施湘夏望着半空,聚散的云朵好像在描绘一幅形象的图画,慕阳春他们师兄妹四个,只有自己一个是女的,自然得到师傅和师兄的关心多些,就连师弟孟无冬也不把自己当成师姐,很多时候都是细心关照。慕师兄这个人太过古板,冷峻严肃,不过为人正直,不徇私情,自己虽然不喜欢和他在一起,但却是自己最为敬重的人;二师兄左清秋,一想到左清秋,施湘夏的眉眼就显出笑意,这个师兄诙谐幽默,放荡不羁,游戏江湖,说话办事总是能讨自己的喜欢,虽然不时地被师傅斥责,但她知道师傅实际上是最喜欢他的,说他天生一幅济世的心肠,清静无为,通达天理,实是修仙好材料。
想着左清秋,施湘夏的心里畅快了一些,想着平日左清秋引人发笑的行至和言语,不觉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意,过了许久,她暗自叹息了一声,心头似乎也有了无限的烦恼,这个左师兄是当真不明白自己的心意吗?每次自己像他暗示情意,他都茫然不知,他是真的不理解,还是在装傻?那么就是嫌弃自己?施湘夏的脸上暗了一下,难道她嫌弃自己是个死了丈夫的寡妇吗?
这个念头在心中一闪,施湘夏随即摇头苦笑,左师兄心性高洁,通灵天地,怎么会被世间的俗礼所束缚。这次他回来,自己一定要问清缘由,悠悠而过,已近百年,虽然百年的光阴对修仙的人来说,不过是弹指一挥间,以后还不知道还有多少个百年,千年,万年,可是自己这颗心不能总是被悬在半空,何时才是个尽头。
师弟孟无冬,最近的脾气越来越怪了,他本来就是个沉默寡言,不喜与人交际的人,性子也过于阴郁。可是这几年,她明显发现孟无冬的性情更加不可捉摸,下手也更很辣了。
真是多事之秋啊!施湘夏感叹不已,先是慕师兄的弟子萧郁中了“裂魂”之术至今生死难料,紧接着孟师弟的徒弟黄叶地和陆青黄又在山下遇害,掌门说这都与幽冥之术有关,这才命俩位师兄去北海查看,没想到如今掌门又被毒倒,难道碧云山的千年劫数就要到了,这一连串的不幸,真的都是幽冥暗中做的手脚?
不知不觉间,施湘夏漫步走到灵秀轩的门外,这里是掌门桃花仙子的寝宫,因桃花仙子是个女流,这里一般是不准派中男弟子进入,日常都是她亲自督促派中的女弟子们打扫庭院,服饰师傅起居。
她经过菱花窗,无意一望,就见南宫菊神情低落地垂首站立在床边,锦绣的大床上,床帘低垂,桃花仙子睡在里边,寂静无声,
南宫菊是施湘夏四个弟子中最小的一个,本是山下青阳城平阳侯南宫家的小姐,六岁时,南宫侯爷将女儿南宫菊送上碧云山,恳请桃花仙子将其女收为碧云弟子,那南宫侯爷本也是个修仙的道家,师出西州昆仑门下,算来也算是一家,又托了昆仑山朝阳峰紫霞真人的面子,师傅驳不了面子,这才命自己将南宫菊收下。
发生事情的那天晚上,一直是南宫菊在掌门身边侍候,别人都没有机会接近掌门,再说掌门神通天地,别人就是想下手恐怕也不会得逞。施湘夏越想越是心惊,可是心中却始终不敢相信,心灵深处还是无法说服自己,南宫菊居然会向北派掌门下毒手,这个孩子虽然日常娇惯了些,霸道了些,但她秉性并不坏,胸无城府,天真烂漫,绝不是那种奸诈之人。
施湘夏轻轻推了一下窗户,吱呀地一声轻响,惊动南宫菊。南宫菊一惊,猛地抬起头,那是一张稚气未脱的少女的脸,粉白如出水青莲,艳而不妖,华而不俗,虽然脸带忧色,但却不减秀丽。
南宫菊听到声响,立刻心神戒备,疲倦的神情一扫而空,一双如电的目光向窗外射来。等看到施湘夏,脸上的神情放松下来,原来是师傅,顿时满脸愧疚之情,两只大眼泪水充盈,泫然欲滴。
施湘夏微笑点点头,向她一招手说道:“你且出来一下。”
南宫菊跟着施湘夏来到离灵秀轩不远的一株花树下。南宫菊最近几天好像是消瘦了许多,显出了尖尖的下颚,脸上颜色憔悴。
施湘夏关心地问道:“你最近休息的不好吧,脸色这么难看。”
南宫菊躲闪着师傅的眼神,低头道:“我没事,就是有点累了,晚上睡一会的就好了。”
“山上的师姐师妹不少,可以安排她们替换你一下,不要总是你一个人在这里侍候。”
“不,不,我不累,我挺得住!”南宫菊慌乱地只摇头,又说道:“掌门病了,我做弟子应该多尽一点心,何况,何况……”话说半句,南宫菊突然停住不说,低垂粉颈,一双春笋般的玉手不安地搓弄着衣襟。
“何况什么?”施湘夏明显感到了南宫菊话里有话。
“没什么!”
“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闲言碎语?”施湘夏尽力让自己的语气平和,进一步追问道。
南宫菊低头不语,脸色霎时间变的惨白,眼睛一热,鼻子一皱一皱地,眼泪流了下来。
“有什么事,还不能对师傅说呢?”
南宫菊泪流满面,突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重重第磕了几个头,哭道:“师傅,不是我害的掌门师祖,请你相信我。”
这一下倒把施湘夏吓了一跳,连忙把南宫菊拉了起来,替他擦了擦了眼泪,笑道:“傻孩子,谁也没说是你害的掌门师祖,你这是听谁说的啊?”
南宫菊哽咽道:“是碧师兄和别人说时,我偷听到了,他说孟师叔怀疑是我在掌门的酒中下了毒。”
施湘夏的脸色阴沉,暗中对孟无冬不满,现在事情还没弄清楚,怎么可以随便怀疑山上的弟子,再说这第三代弟子哪一个不是精挑细选出来的,怎可随便就猜疑他们。那晚在赏花会上,不仅有南宫菊,其他的三袋弟子几乎都在场,即便是南宫菊离掌门近一些,那也不是怀疑的理由。
施湘夏笑着安慰她道:“你别听他们混说,谁也没有怀疑你,师傅要是怀疑你,还能让你贴身服侍掌门吗?”
南宫菊破涕为笑,想想也确实有道理。
施湘夏道:“那一夜的情形到底是怎么样的?你仔细地想想,别漏下一点细节。”
南宫菊皱着眉,把那夜的情形又详细地说了一遍。施湘夏一边听一边想着,其实,南宫菊这番话,在事情发生后,她已经至少听了三遍了,而且每次听过,她都认真地分析一遍,还找过不少在场的弟子了解,根本没有一点破绽,说实在的,她完全不相信南宫菊是凶手,不但找不出一点动机,而且也没有这么笨的凶手。
施湘夏低声道:“可是我们检验过,掌门的哪壶酒里确实是有毒的。”
南宫菊的脸一下就变得很难看,迷茫地道:“那酒是我亲手从地窖里取得,一直没有离手,怎么可以有毒呢?”
施湘夏没说话,眼睛一直盯着南宫菊,南宫菊忽然惊恐地睁大了眼睛,心里一震,这还用说吗?事情很明白,有机会投毒的人只有她一个人,她已经有口莫辩了。
南宫菊突然说道:“那酒是从地窖中取的,怎么能确定没有人在地窖中就投了毒?”
施湘夏摇摇头:“我打听过当晚在场的弟子,掌门那壶酒除了自己喝之外,还赏赐给了你孟师叔,你说对吗?”
南宫菊茫然点点头,那晚的情形她记得很清楚,掌门看到堂前百花盛开非常高兴,就名她倒了一杯酒送给孟无冬,孟无冬谢过后一饮而尽,绝对不会有错的。
施湘夏道:“你孟师叔喝了酒之后安然无恙。只能说明毒是在你孟师叔喝酒之后投的。”
南宫菊简直不敢相信,回想之下,孟无冬喝酒之后,那壶酒一直在自己的手里,怎么会让人投了毒呢?真是天大的怪事。
这时,从大门外,尉迟兰急匆匆地走进来,见到施湘夏和南宫菊在树下说话,连忙过来施礼说道:“师傅,孟师叔在前堂等您说话。”
施湘夏点点头向南宫菊道:“菊儿,你回屋休息去吧。”
南宫菊默默施礼,愣怔怔地向后院走去,纤弱的背影消失在花丛中,脊背一耸一耸的,好像在哭泣。
尉迟兰也感伤地叹了口气:“南宫师妹怪可怜的。”
施湘夏道:“你也怀疑你师妹是投毒的人?”
尉迟兰连忙摆手道:“她那里是那种人,可是我们相信她,别人却不相信她,特别是孟师叔,那张脸让人看着就害怕,既然他说是南宫师妹,别人谁还敢说话?”
施湘夏也无奈地摇摇头道:“从今以后,你与雪梅轮流在掌门床前侍候,就不要南宫在过来了。”
尉迟兰大惊:“师傅,你也怀疑是她?”
施湘夏叹道:“现在是瓜田李下的时候,让她避一下也好,免得闲言碎语的。”
尉迟兰低头答应。
仙游宫待客的前堂阔气典雅,几案陈设,点缀花草以及墙上的书画墨迹无比显示出主人的气度和兴趣。
此时,前堂上除了一身青色衣裳,满脸阴沉的孟无冬之外,空无一人,本来也有门下弟子上来侍候,都被孟无冬一声低喝给撵了出去,再也没人敢在前堂附近逗留,都躲的越远越好,大家都知道这今天,孟无冬的脾气很大,动不动就找茬惩罚门中的弟子。
孟无冬看年纪也不过三十几岁,长相虽然说不上英俊,但棱角分明的脸上却透着一股英武刚毅之气。他们师兄弟四人,大师兄慕阳春多年前修炼“碧海观澜剑法”走火入魔,功力大损,常年在桃花村聚气练功。二师兄左清秋性情豪放,游走天下,师姐施湘夏是个女子,管理起山中的事情多有不便,多年来只有他一直协助师傅支撑着碧云派,可是师傅似乎并不喜欢自己,倒是更喜欢慕阳春和左清秋,虽然这几年自己功力大进,但师傅却对自己的神情越来越淡。
正想着,见施湘夏走了进来,孟无冬连忙站起,迎上去道:“师姐,小弟有急事相告。”
二人落座,施湘夏道:“不知师弟有什么事?”
孟无冬道:“师傅中的毒,小弟派人多方比对,已经对出了结果。”
施湘夏:“中的是什么毒?我们一直不知毒性,不敢用药施法。”
孟无冬看看门内屋外无人,才压低声音悄声道:“七彩幻魔花!”
啊!施湘夏大吃一惊,脸色顿时变的惨白,半晌才紧咬牙关道:“你是说魔国?”
“不错,正是魔教的七彩幻魔花之毒。”
“当真吗?不会有错?”
孟无冬冷笑道:“如此关天的大事,我怎能等闲视之,我亲自查验过,不会有错。”
施湘夏脸色凝重,沉默不语,七彩幻魔花乃是魔教独创培育的毒花,普天之下,出了魔教之内,别处绝不可能有。当年正道人士会攻魔教,不但将魔教众魔头毁灭,也一同将七彩幻魔花连根拔除,从此九州之内再无此花的踪迹,如今这种毒害天下的魔花居然重新出现,而且还就出现在被誉为正道碧云山仙游宫里,更令人难以理解的是,受害者恰恰是一派的门长,仙道通玄的桃花仙子,这岂不是绝大的讽刺,传出去碧云山还有何面目在五派之中立足。
施湘夏沉吟道:“师弟,此事不可外传,要等慕、左两位师兄回来,再做商议。”
孟无冬点头道:“这个当然,不知两位师兄何时能回山?”
“我估计三天之内就能回来。”
孟无冬想了想:“师姐,我们虽然知道师傅中的是七彩幻魔花之毒,但是这花毒性霸道绝伦,我们却无法解毒,掌门虽然道法高深,恐怕也凶多吉少!”
施湘夏一惊,孟无冬说的很对,七彩幻魔花之毒并非常人所能抵挡,如是凡人一闻就会丧命,即使是像桃花仙子这般修仙的高手,凭借自身灵力也仅能抵挡一时,一旦灵力枯竭,毒性发作,也就无药可救。
施湘夏稳定了一下心神,说道:“我看师傅的情形暂且还不妨事,师傅现在以龟息之法将自己的心神收敛,陷入沉睡,这样就能减缓毒性的发作,同时以自身灵力抵抗,或许可以延长些时日,说不定就能找出解毒的办法。”
孟无冬面无表情,半晌才叹息道:“但愿师傅吉人天相!”说着,他看了看施湘夏,表情怪鱼,欲言又止,好像有什么为难之事。
施湘夏奇怪道:“师弟,有何话要说?”
孟无冬犹豫了一下道:“师姐,事到如今,我也不可不说,兹事体大,不仅关系我碧云一派的命运,也关系到天下亿兆苍生的安危,如因我等一时私情,贻害天下,我等罪莫能恕。”
孟无冬一席话,把施湘夏能的摸不着头脑,好一会,才勉强笑道:“师弟到底想说的是合适,竟然如此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