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重返玄冥

    云裳转过头来，粉面朱唇、明眸皓齿，项挂夜明珠，耳穿明月珰，发别碧玉簪，十指尖尖如春笋，皓腕盈握似秋藕 螓首低垂，粉颈如脂，不亚于九天仙子，月里嫦娥。

    云裳含羞带笑：“郎君如意否？”

    如此天人一般，卓一凡如何能不如意，笑道：“你真就是我的如意夫人。”

    云裳拉他坐在窗前，轻叹一声：“我也没想到，大婚之后的第一夜，竟然是我们分离之夜，下次相聚更不知道是何年何月？”她一语未毕，眼圈发红，泪水竟在眼眶里转悠起来。

    相见时难别亦难！此时此刻，卓一凡不由得佩服写作这首诗的人，若无悲苦分别，断无此伤心至极之语，此诗字字皆是血泪。他心中百转柔肠，心似油烹，抚摸着云裳痩削的后背，不由也长叹一声：“爱别离，爱别离！”

    云裳用衣袖湛湛眼泪，勉强笑道：“都是我不好，今天是我们的好日子，我却哭起来！等明天你走了，我有多少哭不成。”一语说出，泪水早已潸然而下。

    卓一凡怅然道：“你如此，我如何放心而去！”

    云裳含泪笑道：“瞧你说的，我可没捆住你，不让你走。好了，我们欢欢喜喜度过今晚，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她回身倒了两杯喜酒，递到我的面前，笑道：“这喝这杯合卺酒，我就是你的人了。”

    酒入愁肠化作相思之泪。看着云裳将酒放置唇边，一饮而尽，一颗颗泪珠滚落在她大红的喜服之上。

    云裳放下酒杯，从衣袖里掏出一只同样艳红的丝帕，上边已经用银丝绣出一汪清水和一片浮云。她被丝帕放在卓一凡的手里，低低声音道：“我把你对我的诺言，都绣在上边了，你带着它，别把它丢了。”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我怎么能忘记呢？

    酒意阑珊，朱影瑶红，红绡帐下，宫主多情。

    朝为行云，暮为部雨，巫山遍历，情意悠长。

    一弯新月如钩，黄金宫外银辉点点，风静树止，波澜不惊。

    茜纱帐下，云裳沉睡未醒，青丝如瀑，粉靥生春，眉眼如丝，一弯皓臂拢在胸前。

    卓一凡轻轻撩动纱帐，披衣起身，既然早晚都要离去，何必非要等到难舍难分，与其看着云裳泪雨滂沱，倒不如趁着她沉浸在甜美的梦乡之中，就悄然离去，尽管云裳晨起，也会伤心，也会不舍，但自己所能做到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黄金宫女王寝宫的宫门，悄然开启，一片清冷的晨光把他的身影拉的好长好长，空旷的殿前广场上空无一人，就连往日来往巡视的侍卫也不见了踪影。

    “你该走了！”元圣从角落里走出来。

    卓一凡深吸了一口气，仰天看看天空皎皎的月色，就是不敢回头在看一眼后面的宫殿。

    “走！”他紧咬牙关，抬腿就走，快步走下黄金宫的台阶，一直走出宫门，下了三层高台，一直到走出黄金城，始终没有回望一眼。

    北极冰凌海，玄冥岛。

    三个月之后的玄冥岛，已是一片冰封雪盖，山崖上那些面目怪异的石头雕像也都掩盖在冰雪之下，狰狞之色稍减，反而显得苍劲，坚毅。远望冰凌海已是一望无际的荒凉莽原，奔腾呼啸的北风肆虐席卷而过。

    玄冥岛一间飘着淡淡脂粉香气的石屋里，虽然墙角生着几盆通红的炭火，但屋子里并不显得暖和，炭火散出的热气，在厚重的石屋里只是打了个转，就被石屋稀释的不见踪迹。

    千芊肩头披着白色的鹤氅，颈项上围着一条银光闪闪的银白色的狐裘，正在俯身拨弄着火盆里的炭火，木炭烧的通红，映着她同样晕红的双颊。

    千芊显得心神不安，一双修目不时朝床上瞟去，看一眼这个三个多月前一瞬间消失不见，进入仙珏中的人，却在今天早晨发现他躺在积满白雪的大殿广场上。

    昨晚她一夜未眠，三个多月来，她一直在暗暗计算着时间，昨晚刚好是一百天的日子，她忧心如焚，彻夜难眠，心情紧张而激动，是不是他在仙珏里出现了意外，遇到了危险？他一个不懂仙术的凡人，却要铲除那些法术高强的妖灵，出现什么意外都是可能的。如果今晚他不能回来，就永远也不能再回来。

    许久不见，那个人的样子在眼前都有些模糊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却愈加惦念起他来，随着时间的流逝，这种关心和惦念之情却越来越强烈，她想知道，那个人在仙珏里的经历，想知道仙珏里到底有什么稀奇古怪的景象，为什么一个凡人能够穿越仙珏，而自己修炼了那么就的法术，却不可以进入仙珏。

    千芊的思绪繁杂，搅动的她情思离乱，一夜未眠，快到天亮的时候，她实在忍不住要去以前卓一凡住过的小石屋去看看，可是她才走到大殿前的广场，就见平整的地面上鼓起一个雪堆，奔过去扒掉积雪一看却设计一个人，卓一凡，他就这样悄无声息地回来了，被冻得满脸通红，昏厥在雪地里。

    千芊大呼小叫地叫来爹爹和几位师兄，娇艳的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她不顾大师兄莫湘背后嫉妒的目光，高兴地与爹爹说，要照顾卓一凡，直到他醒过来。

    千雪浪也知道，让未出阁的女儿照顾一个年轻的男人并不妥当，但是，玄冥岛上这些大男人，粗手笨脚，哪里是可以照顾人的！看来还只有女儿最适合照顾他。望着女儿坚毅的眼神，他仿佛看到了落霞仙子在分别的那一刻，决然离去时的模样，女儿和她的母亲一样，坚毅之处，男子也有所不及。他挥手制止了大弟子莫湘的反对，带着众人走出石屋，把卓一凡留给了女儿。

    不知过了多久，卓一凡醒了过来，身上除了肌肉酸疼之外，好像并没什么特别不适的地方，感觉嗓子眼就像着了火，干渴的要命，嘴巴动了动发出一连串啊啊的声音。

    “醒了！，爹爹，他醒了！”一个激动的声音在空旷的石殿里回响着。紧接着，听见咣当一声好像是门被推开的声音，一个人急匆匆地走近他的身边。

    千雪浪微笑地看着卓一凡，清俊的脸上，仍是满面的书卷气：“这下可好了，你终于回来了。”

    千芊惊喜非常，唧唧咯咯地笑道：“我正担心你在仙珏里碰上什么美丽的女妖精，不肯会回来了呢！”

    卓一凡心中一凛，这不过是千芊随口的玩笑话，但是随即就想到了云裳，仿佛看到她满面泪痕的悲戚的样子。

    千雪浪微笑道：“你的身上的伤全都好了，你好好休息，有什么事以后再说。”说着，他看了看女儿吩咐道：“他才醒过来，你不要总打扰他，随我回去，晚上在送饭给她。”

    千芊忸怩着不肯离去，但是千雪浪却不容分说，将她拉出石屋。

    屋子里一下就安静下来，只有窗外咆哮的北风席卷而过，在就是墙角火盆里木炭燃烧发出的啪啪的爆裂之声。

    卓一凡环顾了一下四周，这里应该是千芊的绣房，虽然玄冥岛历来崇尚简朴，但女孩的房子到底是不同于别处，再说这里千芊也曾带他来过一次。躺在千芊的床上，身上还盖着千芊的绣被，心里微微感到一丝异样，好像做了不该做的事，毕竟这里是千芊的闺房，自己似乎不该躺在这里。

    卓一凡知道自己并没有受伤，反而觉得体内劲气充盈，小腹之下气团滚滚，浑身十分舒服。刚才的昏迷，与其是被摔在石板上摔昏了，倒不如说，是来往仙珏之间造成的不适应。他扭头一看，床边的桌子上，那块仙珏平整整的放在哪！许久不见，伸手拿过仙珏，陡然间，一股冰凉的洪流如奔腾的大河，猛地注入“神门”穴，沿着手少阴心经，转入手少阳三焦经，循环一周，归入丹田之中。这股洪流进入丹田犹如沧海一粟，泰山一尘，飘渺间就不见了踪影，立时就能感觉到丹田之中，竟如天空海洋一般的广阔。

    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连忙将仙珏放下，那种过电似的感觉立刻消失。只一转念之间，就已经明白，仙珏是三重天中仙气聚集之地，刚才传入体内的一定就是仙珏之中蕴藏的灵气。

    仙珏灵气的涌入，让他精神大振，刚才一切的不适症状都已经消失，收好仙珏，心想既然已经是仙珏之王，那仙珏的灵气自然是要为自己所用的，只需找个安静而隐蔽的地方，暗自吸取仙珏的灵气，慢慢化为自身的元功即可。

    傍晚十分，外面的风雪停了下来，密布的彤云渐渐消散，缕缕霞光从云层中透出，就像是一支支射向地面的金色利箭。冰凌海的雪原和冰面有将金色的霞光发射，笔直的射向天空，形成极为瑰丽的金色霞光的丛林。

    卓一凡走出石屋，站在一块凸出的礁石上，欣赏着奇特的雪域奇景。玄冥岛这个被上天玄帝诅咒的地方，一年之中只有三个月的春天，其余的时间都是冰天雪地，朔风呼啸。自己来的时候正好是春天，三个月之后，冰凌海的冬季完全出乎我的意料，并不是我想象的那样，一片死寂阴沉，反而在万里洁白之下，潜藏着暗涌的激情。

    “好看吧！冰凌海的冬天比春天还美！”银铃似的声音伴随着清冷的空气袅袅传来，格外清脆动听。

    “是啊！真美！美的让人心动！”卓一凡喃喃地说着，不知道是回答千芊的话，还是在说给自己听。

    哧、哧，千芊笑了起来，说道：“怎么去了一趟仙珏里面，人也变得特深沉起来。”

    卓一凡一回头，看到千芊手里托着木托盘，上面放着热气腾腾的饭菜。原来已经是吃饭的时间了。

    千芊似乎比三个月前瘦了一些，本来圆润的下颌现在变得尖尖的，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显得更加灵动清澈。千芊看我在打量她，脸上微微一红，扭转过头去。

    卓一凡问道：“你好像是瘦了，怎么弄的？”

    千芊的脸更红了，半晌才羞赧地笑道：“是吗？我怎么不觉得！”眼看着红日西坠，冰凌海上暮色苍茫，阴暗之气立刻就笼罩在冰原之上。

    千芊道：“进屋把，这里冷，你的身体吃不消。”

    饭菜是千芊亲手做的，味道和自己第一次来玄冥岛的时候一样，菜蔬虽然简单，但清香鲜美的味道是绝对不一样的。

    千芊在一边看他吃饭，清秀的脸上挂着满足的笑意：“怎么样？味道如何？”

    “好！好的不得了！”卓一凡满嘴的饭菜含糊地回答着，接着又说了一句：“以后能天天吃到就好了。”

    千芊脸上一红，嗔道：“得寸进尺，不过是看你慈爱回来，身子虚弱，才做几顿饭菜给你，你不要得意妄想，天天给你做饭做菜，我不成了，成了……”

    卓一凡本没注意，突然听见千芊住口不说，随即明白过来，接口说道：“我知道，那不成了我媳妇了！”

    千芊羞臊地一跃而起，也顾不得他正在吃饭，挥拳就打。卓一凡身子灵动，端着饭碗，向后一缩，将千芊的粉拳躲开，顺便夹了一筷子菜扔进嘴里。

    千芊脸色彤彤，不依不饶，纵身追了上来，卓一凡只好端着饭碗，绕着桌子绕圈，一边躲着千芊的追逐，一边风卷残云一般将饭菜倒进嘴里。

    千芊久追不上，气上心头，咬牙道：“你个烂嘴的，竟胡说，看我不撕烂了你的嘴，看你下次还敢不？”

    卓一凡接口分辩道：“我只不过是猜猜看，那你说，你天天给我做饭，就成了什么？不是媳妇还是什么？”

    千芊大窘，叫道：“你还说，以后就别再想吃我做的饭了。”

    卓一凡笑道：“那你倒是说说看？”

    千芊晶亮的眼睛一转，笑道：“我是说我如果给你天天做饭，不就成了你的厨子？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可是一只天鹅！”千芊俏皮地向我直眨眼。

    卓一凡立刻明白，笑道：“你既然骂我是癞蛤蟆！那非吃到你这只天鹅不可。”

    三月未见，不想不但没有半点生熟的感觉，反而却更加亲近，千芊嘻嘻哈哈地在屋子里恣意说笑，风清月霁，一派塞外女儿的风情。

    冰凌海之地，天无三日晴，一夜转来，外面却又是瑞雪纷飞，狂风呼啸。坐在屋子里，就似有万千猛兽咆哮吼叫，奔腾而至，听得心里一阵阵悸动。

    卓一凡推开房门，凛冽的寒风突然间迎面灌入，不由得一阵窒息，他裹紧身上的大衣，走出石屋，站在岛上依山而建的回廊上，遥望着冰凌海上白茫茫的荒原。

    解冻的冰凌海辽阔千里，一览无余，一眼望顿觉心胸顿时开朗。正看着，就听见岛下传来一声声威武的呼喊之声，此时风声如狮吼，但这声音雄壮非常，在风声中丝毫不落于下风。

    他手扶栏杆，伸出头去，就见，玄冥岛下的冰凌海海面上，一个黑衣少年，手持一把清虚虚的利剑在临风而舞，青芒的剑气以他为中心，扩展出三丈多远，任雪狂风猛，那黑衣少年三丈之内，却落不尽一朵雪花，他脚下并无一点雪迹，全是亮晶晶的青白色的冰面。

    黑衣少年剑势如虹，威猛刚烈，青色巨剑之上，剑气渐浓，排空之上，映照天空。我在上边，离剑气百米之遥，犹能感到剑光所至凛然的寒气。

    青色的剑气在半空中汇集，渐渐凝聚成形，周围的冰雪不断地被吸引进青色剑气之中，在空中逐渐显现出一条巨龙的形象。

    卓一凡心里一惊，不仅脱口叫：“冰龙吟。”

    “对！是冰龙吟！蓝师弟的功夫已经很到家了。”身边一个平淡如水的声音响起，虽然这声音并不显得如何凶恶，但就是那股冰冷的感觉，让人很不舒服。他一扭头，只见莫湘面无表情，倒背着双手站在离我三步远的地方，两眼空寂地望着半空中汇集成形的冰龙。

    他对莫湘没什么好感，虽然莫湘也并没有什么对不起自己的地方，也知道莫湘喜欢千芊，因此对于自己和千芊的任何接触都会引来他的敌意。

    “那个是蓝雨吗？”卓一凡高兴地问。

    “当然，蓝雨来到玄冥岛已经三个月了，还是你把他救回岛上的。”莫湘的声音很淡，淡的就像是飘落的雪花。

    看着天空中青色的冰龙在蓝雨的剑气中，飞舞盘旋，卓一凡一脸的羡慕。

    “‘三啸龙吟’是玄冥岛的震岛之技，水龙吟、冰龙吟，莫不是称雄一时的绝技。蓝雨未上岛之前就已经是师傅的弟子里，‘水龙吟’的功夫也已学的不错。如今三个月之后，师傅细心指点，他的‘冰龙吟’功夫也已初入门径了。”莫湘嘴上虽像是在夸奖蓝雨，但语气之中难以隐藏的傲慢和不屑。

    卓一凡微微一皱眉，感觉这位玄冥岛的大师兄，高深莫测，就拿他这副遇到任何事都波澜不惊的表情，就够人修炼的。他迟疑道：“你说‘三啸龙吟’，我听只有水龙吟和冰龙吟，那还有一个是什么？”

    莫湘呵呵笑道：“你既然也算是玄冥岛的人，和你说说也没什么了不起。所谓‘三啸龙吟’就是水龙吟、冰龙吟，还有血龙吟。前两项绝技都是可以通过修炼做到的，而血龙吟非得有帝王之血不行，在岛上就是连师傅，也使不出‘血龙吟’的功力。”

    他们正说着，就见飞舞的那条冰龙，突然腾空窜上高空，然后猛地向冰凌海的海面落了过去。

    卓一凡惊讶不已，半晌，就听叫“轰”的一声巨响，那条冰龙砸在冰凌海的冰面上，冰面被砸出一个有一间屋子那么大的窟窿，银白色的海水被这股大力激发地飞上天空。蓝雨纵身而上，手中巨剑凝聚剑气向海水上一挑，海水立刻变成一条透明的水龙，随着剑气的舞动，不断的飞腾跳跃。

    水龙当空舞动，蓝雨的剑气寒气鼓荡，没一时，水龙化为冰龙，晶莹剔透，银光闪闪。

    莫湘微微笑道：“‘三啸龙吟’蓝雨三者已学得其二，就算在玄冥岛也是出类拔萃的了。”

    卓一凡疑惑地看着莫湘道：“你和我说这些干什么？”

    莫湘冷笑道：“我是想告诉你，最近蓝雨和小师妹关系很近，我想蓝雨是喜欢小师妹了。”

    卓一凡的心一惊，莫湘突然告诉我这些，是何居心？莫湘喜欢千芊这是自己早就知道的，也为此和他心存芥蒂，现在蓝雨有纠葛进他们之中，不知道他又在想什么办法对付蓝雨，他不禁暗暗为蓝雨担心。

    卓一凡不置可否笑道：“这就恭喜你了，你的对手又多了一个！”

    莫湘嘴角一动，似笑非笑：“所以我今天是来提醒你的。”

    卓一凡一愣，奇怪地看着他。

    莫湘的脸色阴沉下来，但语气还是平静的：“看来，你是把我的话当耳边风了。”

    tmd，卓一凡心中暗骂，这话听的多了，知道你说的是那句，于是问道：“什么话？”

    莫湘道：“我让你离小师妹远点，你不是听不懂吧。”

    卓一凡一下想起来，的确莫湘确实是找过我的，当时自己只是觉得和千芊只是朋友而已，并没他想象的那种关系，也就没在意。

    卓一凡道：“你有什么话去跟千芊说，你跟谁好是你的事，我跟谁好是我的事。”

    莫湘眼内寒光一闪，冷冷哼道：“这话也对，不过，这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有没有那么大的命了。”

    莫湘言毕，身形一晃，快似闪电一般就消失不见。卓一凡暗暗惊愕，知道如果他要是向我下毒手，自己是对付不了的。

    “你怕他了？”

    莫湘刚走，一个清朗的声音就在身后响起。

    卓一凡吓的一惊，回头一看，却见千雪浪青衫飘飘，大袖迎风，神情潇洒地站在石屋门前。

    千雪浪走到我跟前，叹道：“莫湘并不是什么坏人，只是心胸狭窄了一些。他喜欢千芊，我也知道，但情爱之事，也得两厢情愿，千芊并不喜欢他。”

    卓一凡点点头，说道：“我怕莫湘对蓝雨不利。”

    千雪浪神情漠然，说道：“冰凌海玄冥岛可不是修身养性的地方，这里一年之中大多数时候都是冰天雪地，能在这里生存，并出人头地的人都是强者，在这里没有人可怜你，只有凭你的本事生存，谁也不例外。”

    突然，半空中“嘭”地一声，只见蓝雨腾空而起，一剑挥去，青光流动将冰龙击碎，冰屑如雨，纷纷跌落雪地里。蓝雨飘然落地，运气收势，将那把巨大的“龙神之剑”反手插在背后，疾步而去，风雪中影渐渐暗淡，最后消失不见。

    千雪浪看着卓一凡，见他脸上有艳羡之色，就笑道：“你是不是有些奇怪？从仙珏回来，你还是一个普通人？”

    卓一凡不得不承认，自己有点后悔从仙珏回来，在那自己是仙珏王，万民朝贺，有出尘仙剑，凭一剑之力可以力压冰水两国的国王，自己有美若天仙，法力高强的妻子云裳，回来干吗？回来当一个普通人？

    千雪浪见他若有所思，就说道：“你没试过，你怎么知道你还是个普通人？”

    卓一凡凛然一惊，蓦然看着千雪浪。

    千雪浪伸手一抓他的肩头，大袖在空中一舞，竟然被千雪浪带着飞到了半空。风雪弥漫，寒风凛冽，雪粒打的我睁不开眼睛，一直灌进他的鼻孔和耳朵里。

    千雪浪带着卓一凡落在冰凌海的冰面，积雪几乎没到小腿，每动一步都十分的艰难。因不知道千雪浪要干什么，看着他冷峻的面孔，心里有些惊慌。

    千雪浪也不说话，只见他宽大的袍袖一扬，一道无形的劲气飞出，卓一凡惊奇地发现，他站着地方的积雪慢慢地像波浪一样不停地向外翻滚，地上一尺多厚的积雪片刻之间就被他的内力硬是推出一个数丈方圆的空地，露出坚硬似铁的冰面，我也不知道这冰面有多厚，里边透出幽幽的寒光。

    千雪浪冷冷地道：“用你的拳头，在冰面上给我打一个洞出来。”

    卓一凡惊讶的半天没缓过神来，俯身摸了摸冰面，冰面光滑如镜，坚硬如铁，他试着用自己的体温去融化冰面，可是手指按在冰面上，半天过后，冰面上连个痕迹都没有，突然意识到冰凌海的冰，并不是平常见到的冰。

    转眼之间，卓一凡看见冰面上推开的积雪里有一块碗口大小的石块，他捡起来，用尽力气向冰面砸去。

    “当”的一声金属相撞的响声，并没有出现我想象的那种冰屑飞溅，冰面出现一个冰坑的景象，他爬在冰面上向刚才石头砸过的地方一看，好家伙，别说坑了，就是连个痕迹也没有。

    卓一凡抬头疑惑地看着千雪浪，千雪浪面无表情地道：“冰凌的海水不同于一般的海水，这里的冰，都是玄冰，比钢铁还要硬三分，想要在冰凌海生存，想要学到玄冥岛的功夫，可都不是那么简单的。”

    千雪浪大喝一声：“被磨蹭，打！”

    卓一凡犹豫着不敢下手，心想这不是要自己好看吗？这比钢铁还硬三分的玄冰，让用拳头打穿，怎么也做不到。

    他后退了一步，大声说道：“我办不到！”

    千雪浪也大声道：“为什么办不到？你进仙珏的时候也说办不到，现在怎么样？”

    卓一凡一愣，的确进入仙珏的时候，自己也不知道以后会怎样，但是不进去扫除妖灵，自己是必死无疑，所以也就硬着头皮去做，现在想想，如果但凡有一条可选之路，自己是绝不会去仙珏里与那些妖灵打交道的。

    千雪**道：“是不是不到生死关头，你就没信心？”

    一下被千雪浪点中心中，卓一凡也只得承认。两眼盯着冰面，脑子里想象着石头砸在冰面上的情景，不由得吓得一缩脖子，可以想象，拳头再在冰面上，坚硬如铁的冰面与骨头相撞的情景，就算费了这只手不要，恐怕也不可能打穿冰面，拳头还没硬到和石头一样，再说，石头是死物，拳头可是有知觉的，打在冰面上是会疼的。

    千雪浪见他迟迟不动手，就说道：“你不要满脑子只想你的手和冰面相撞，会骨断筋折，血流如注。你要想象你一拳穿过冰面的样子。”

    卓一凡不太信千雪浪的话，想打穿就能打穿吗？胡说八道，自己要是有那本事，要是想你这个老家伙去死，你就去死了？他犹犹豫豫使出三分力，攥紧拳头向冰面上砸去。“嘭”地一声，感觉的手上的骨头都快断了，疼的心里一哆嗦，多亏没信千雪浪地使出所有的劲，要不手指全都得费了。

    千雪浪看到他的样子，感觉似乎比他还着急，大喝一声：“你心志不坚，对自己没有信心，就是有通天的本事，也别想使出来。”

    千雪浪漫不经心似的，连弯腰都没有，伸出手掌，虚空向冰面一击。

    雪雾弥漫，冰块纷飞，顿时冰面上被砸出了一个方圆三尺左右的冰坑，没过多一会，一股海水慢慢地涌了上来。卓一凡伸过头去一看，只见那冰坑起码也有三尺多深。

    卓一凡嗟叹不已，这一掌是打在冰面上，要是打在人的身上，恐怕就没有命在了。

    千雪浪袍袖飞扬，扫开冰面上落下的积雪，大声道：“你再来！你已经不是普通人了，你要相信你能做到一切，就像在仙珏里一样。”

    此时风雪更加猛烈，卓一凡站在千雪浪对面不足两丈远，却看不清他的面孔，只能透过弥漫的暴雪看到他朦朦胧胧的身影

    千雪浪低沉的声音穿透风雪直送过来：“你不要怕疼，你要想着拳头穿透冰层的感觉，你要想着这里就是仙珏，你在仙珏里所想到的，在这里依旧可以实现。”

    卓一凡顿时有所领悟，在阿格里斯山谷，在阙关城，在沙陀的王宫，以至于最后在黄金大殿，每一次，他都能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只是因为那个时候，不拼就是死路一条，不杀出一条血路，就无法活着。他一抬头，看见风雪形成的帘幕之后，千雪浪晶亮的目光如利箭一般投射过来，阴冷冷的目光寒人心魄。

    千雪浪好像明白他的心思，说道：“你想的不错，你的力量就在于绝处逢生，非得生死关头，你才会爆发出来。”

    现在是生死关头吗？卓一凡心中这个念头一转，不觉刚刚凝聚的真气一下就涣散了，现在不在需要拼杀，虽然这里风雪大了些，但却不会有性命之忧。他苦苦一笑道：“你别逼我，我使不出来那么大的劲。”

    千雪浪一点开玩笑的意思也没有，过了半天才一字一顿地说：“我没有逼你，我只是想告诉你，不要被自己打败。你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如果你自己不能消除内心的恐惧，不能打通仙路，那我们为你做了这么多，还有什么用？”

    卓一凡感到千雪浪的语气很压抑，既有期望又有失望，那是一种在绝望处寻找希望，茫茫不知所踪的感觉，吃惊道：“我并没有让你们做什么，一切都是你们给我安排的。”

    千雪浪：“当然，这对于你也许是不公平的，但对仙界和凡间的众生却是唯一的希望，你难道能用你的不公平，去毁掉众生的希望？”

    这个问题让卓一凡无法正面回答，一边是一个人，一边是芸芸众生，孰重孰轻，实在无法说一个人的公平超越众生的希望。

    千雪浪阴冷的声音冷过北国的冰雪：“我们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冥界和魔教的攻势已经在发动。就你在仙珏的时候，五州之内，不少地方妖魔横行，正道之士惨遭杀害。听说北州碧云山仙游宫、中州千佛山通天大佛寺、西州昆仑山朝阳峰都有门人被妖魔之物所害。”

    一听到碧云山三个字，卓一凡心里一震，屈指算来离开左清秋、叶天瑶他们半年多了，不知道他们现在过的怎么样？难道碧云山也出现了妖魔的迹象？

    千雪浪等的不耐烦，大声喝道：“你不是只有在生死之际才有爆发的力量吗？那我就成全你。”

    卓一凡只见眼前密如织网的雪幕骤然一荡，一道寒光已经飞到眼前，冷气逼人，寒风瑟瑟，他下意识地一侧身，那道寒光擦着下巴划了过去，，原来是一把用灵气凝结的冰刀。

    刺啦一声，冰刀锋利无比，把卓一凡肩头厚重的熊皮袍子划了一尺多长的口子，内衣也被刮破，胳膊上的玉麒麟印记都露了出来。他大惊失色，千雪浪这是要干什么，不是真的要自己的命吧！如果刚才躲得稍慢一点，那冰刀就会插进肩头。

    卓一凡大叫道：“你疯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千雪浪嘿嘿冷笑道：“谁和你开玩笑，如果你是我们九天仙尊说的那个人，你一定能躲开这一刀，如果你不是，留这你又何用，倒不如趁早杀了干净。”

    卓一凡简直要气炸了肺，千雪浪说杀人的时候，就好像在说杀一只鸡或者一只鸭那么轻而易举，在他看来，杀人的标准只是有用没用，而完全不用考虑道义和良心。他吼叫道：“就算我帮不了你们，你也犯不着非要杀我！”

    千雪浪手一抬，一道冰刀呼啸着，向卓一凡胸口旋转着飞来。冰刀银白，夹杂在白雪茫茫之中，很难发现，等冰刀近在眼前的时候，躲闪已经来不及。

    卓一凡两腿在雪地上使劲一蹬，身子立刻向后划出三尺多远，银亮的冰刀发出尖利的鸣叫在胸前划过。即便是如此，冰刀锋利，速度极快，胸前的衣服尽数都被划破，胸口的肌肤也被浅浅地划出了一道血槽，血流如注，没一会就染红了衣服。他吓得倒退了几步，虽然胸口的伤势不重，但一颗心却寒冷如冰，千雪浪如此痛下杀手显然不是在闹着玩，即便是用意在逼迫出他在危及时刻使出本能的灵力，但这也太危险了。

    就在这时，眼前的飞雪突然起了变化，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气旋，而且在快速地旋转着，卓一凡感到了千雪浪隔空逼近的杀气，浩荡凛冽，摧枯拉朽，势不可挡。冰雪之神的灵气强硬之极，刚猛绝伦，果然非同凡响。

    千雪浪沉声道：“你用血祭炼了仙珏，又获得了仙珏中的力量。但你却不能驾驭这种力量，我们也只好舍弃你，另换别人，免得你误了大事。”千雪浪一步步逼近，凌厉的杀气催动冰雪如潮水般翻滚。

    卓一凡真有些害怕了，叫道：“那你要我怎么样？”

    “拔剑！”千雪浪的声音愈加阴冷。

    “我没有剑！”

    “心就是剑，没有剑，你活着还有何用？”千雪浪大袖一挥，眼前的冰雪气旋骤然崩散，一条昂首摇尾的雪龙咆哮而出，直向卓一凡扑来。

    千雪浪霸道的杀气，萧索的灵气将卓一凡逼迫的不住倒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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