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两路人马就地厮杀。
刀剑的碰撞声,撕裂了夜空,灼灼剑光之中,苏暖雪看到,秋水长天,终于拔出了长剑。
不同于场中人的斥骂,吆喝,惨叫和挣扎。
这边的对峙,是压抑的、冷肃的、凝重的、无声无息的。
时空,仿佛就此凝定,黯夜中,如水的长剑缓缓扬起,划过漫长的弧形。光芒闪烁中,辉映着两张冷醒的脸,钢铁一般坚硬的棱角。
那一刻,苏暖雪忘记了恐惧,忘记了寒冷,甚至忘记了横在颈中的长剑,她睁大眼睛,望着静默对立的两人!
“十三杀手的四当家?”显然,从对方的身形中,看穿了对方的身份。秋水长天冷笑着,说了句。
“秋水少主好眼力。”蒙面男子并不否认,只淡淡一哂:“能与秋水少主一战,实在是某的荣幸。”
“好说!”秋水长天冷笑,手中的长剑,已在一句话中,变换了三次方位,他黑色的身影一闪而过,好象半空展翅的鹰隼。银色的光芒,在他手心展开,随着尖利的呼啸声迎风斩落。
那一剑,并不快,甚至就连不谙武功之道的苏暖雪,都可以清晰的感知他的每一分变化。然而,那一剑,却又是凛冽且霸气的,天地万物,都在随着他那一剑惊惧,被他吸引着,引导着,挥向同一个方向。就连旁观的苏暖雪,都有了一种束手待毙的颓废。
苏暖雪不由惊骇,怎么会这样?
她的心里,不由地一阵叹息,这,就是传说中的“秋水吟”?
然而,“秋水吟”不该是一首吟诵秋色的诗,临秋水而立的感慨吗?
苏暖雪疑惑着,继续观望。果然,长剑挥动中,仿佛带着秋水般漫长的吟诵和清朗。那明明是惊天地,泣鬼神的一击,蓦地有了秋水长空的辽阔和无垠。
天无极,地无限,众生无情。
要知道,十三杀手,名震天下,从来没有人,能在他们手下逃生,也只有寥寥数人知道,他们,本是净水山庄的白若公子的手下。
但,那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白若公子,至直今日,也无人知道他的庐山真面目。
所以,秋水长天一上来,就施出了传自秋水引的“秋水吟”。
那是一套至刚至阳的剑法,蕴含着万千变化,一轻施出,杀意凛冽,神鬼变色。
一刹那,被秋水长天称为花大当家的花飞絮神色忽然变了。他长剑一挥,在身前形成一道光网,然后身形疾退。
在秋水长天的步步紧逼里,在退无可退的绝境里,丑四手中的长剑,忽然变成数把,平平直直地穿透秋水长天的一泓秋色。
只听“哧,哧”几声轻响,在接近那一泓秋色时,花飞絮的衣衫,尽数碎裂。然而,他不进则退,长剑挥动中,直指秋水长天面门。
然而,长剑在秋水长天三尺外,仿佛被定住了。两人的身形就此凝定。只有灼灼的光芒,变成无数细碎的火花在两人身侧绽放、碎开,最终无形。
空气中,那一泓清朗的秋水长空里,忽然带了些凌厉清叱的悲愤,仿佛有人迎天长啸,在质问什么。
那是,世间早已失传的绝技“问天”?
一泓秋色,渐渐模糊,到了最后,被绞碎、成灰,漫天漫地里,只有冷锐的杀气和霸气,扑天盖地而来。
也只不过是一个晃眼的功夫,两道身形快速地贴合,然后,又再快速地分开。那样的速度,快得令人几乎以为自己眼花。待再认真看时,那两个人,已经静止下来。若不是他们已经换了姿势。相信没有人看得出,他们曾经动过……
动若狡兔,迅如即雷——那已经是超出了人类极限的速度。那样的速度,无论看在什么人的眼里,都足以惊天动地……
空气中,有奇怪的气息流运。宛如夏天的风,宛如秋后的雨。宛如情人的手,宛如夏日的雪,冰冷的,舒服的,浅淡的,却是令人窒息的。苏暖雪觉得,她就要太这种令人说不出怪异的气息里,生生地死去……
这是怎么了?
这是怎么回事呢?
苏暖雪仰望夜空,却仍然什么都看不到。唯一的变化,就是天地之间的杀气,忽然之间,就消失殆尽,宛如云泥。
再定晴看时,秋水长天仗剑而立,连连后退两步,再站稳时,已经脸色苍白。
而丑四,却没有秋水长天那样的定力。他踉跄了几步之后,只听“扑通”一声。那个磊落的汉子,就那样跌在地。
丑四勉强维持着身体的平衡,他单膝跪在地上,将全部的力,都按在手拄的长剑上,气血翻涌,心口一痛,只见一口鲜血,喷射而出。
丑四喘息片刻,这才手抚心口,轻轻地吸了口气!毕竟,他还不是秋水长天的对手。毕竟,他不是他的主子……
刚才,就在刚才的一击之下,两个当世并排的高手之间,高下立分。丑四望着秋水长天,脸上露出一抹苦笑:
“在下,输了……”
“……”
秋水长天没有说话。
又或者说,在面对一个如此强悍的对手的时候,他根本就不知道,应该要说什么。
他万万没有想到,根本就不需要白若公子出手。单单是白若的手下,就足以将他击退。
秋水长天知道,他用尽了毕生的功力,也只胜了丑四半招而已……那么,他的主子,那个江湖之上,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白若公子,身手又是何等的骇人?
所以,面对丑四的苦笑,秋水长天的内心,却是惊骇的,也是难以置信的。此人,只不过是十三杀手之首,就有如此精绝的功夫,那么,那个白若公子,是否,更加深不可测?
“秋水吟,果然不同凡响,花某甘拜下风。”丑四脊背挺直,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全然不顾唇边血丝一线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