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元节前夕,宫中上下皆是忙着焰口的制作。菀的肚子也到了五个月,随着月份的增加她的精神却很涣散,某夜她在睡梦中看见一个穿着小肚兜儿的孩童哼着一首从未听过的曲儿在她宫内嬉戏,忽然一个黑影往孩童身上扑去,只见那孩儿一个机灵跳到她的被窝中,她只觉肚子一阵发寒,菀吓得自梦中惊醒过来却发现宫中一切如常。云袖看见她满头大汗,急忙取来干净的白绢给她拭擦汗水。
江源连夜进宫给菀把脉却发现她的脉象絮乱,菀断断续续地把自己刚才的噩梦说出,江源含笑说不过是一场朝思夜想的梦儿罢了。
『若真是朝思夜想为何本宫的脉象如此絮乱?本宫以为定是有人在本宫的香料中放了些多余的东西引致本宫也不能寐。』菀想起当年的良妃、福嫔皆是由于致幻药而导致一度神经错乱,原以为此药物随着禧贵嫔的死而消失,不想如今又卷土重来。
云袖闻言便让小顺子把宫中的铜制香炉内的粉末倒尽,库房内的香料皆是一一取出来给江源仔细检查,甚至连红箩炭与黑炭也一并检查。经过一顿翻查发现其中两个铜制香炉散出一阵微弱的异味。
江源仔细辨别其气味,发现其香气竟与坤和宫内萨满法师所用的**香气味相似。『娘娘,此香炉中被涂上一层厚厚末的云实花粉末。』
『云实花为何物?』菀脸色发青地看着江源,小顺子与云袖吓得几乎要跌坐在地上。栖凤宫内外几乎都是昔日的旧人,这宫里头能在他们的眼皮底下出现这种吃里扒外的狗奴才?
『云实,味辛温。主泄痢肠,杀虫蛊毒,去邪恶结气,止痛,除寒热。多食令人狂走。云实花乃见鬼精物,久服轻身通神明,烧之致鬼。』江源把云实的药性与药理逐一告知。
『有人故意把此物渗入其中好让本宫无法顺利诞下皇嗣?!』菀的两道英气逼人的眉毛跳跃着,此人深谙此法,纵观整个后宫除了禧贵嫔便无人对药理驾轻就熟。除非是出自太医院之手,只是她久居宫中多年,不敢说从未得罪过人。
这些年的雨露均沾后宫妃嫔乃是如沐春风,专横独宠的事儿少了,各人皆是摩擦渐少。若然深究起来,她与良妃的摩擦最为深。
『云实种子有毒,其中茎毒性最大。误食后容易引起混乱、狂躁。显然此人意在龙裔而不是娘娘的性命。』江源伏地道。
『小顺子,把负责香炉的宫女扭送慎刑司,务必要拔出背后搞鬼之人。』菀冷漠地支小顺子去办事。
『其实在宫中这些萨满用的致幻药皆能在御药房找到,像云实、麻蕡、莨荡子与鸡头皆是有通神明、轻身狂走之效。』江源认为未必是出自后宫之人的手,只是此时他若盲目附和便会害了无辜的人。
『是否无辜本宫自会查个清楚,断不会冤枉任何一个人,也断不会轻易放过任何一个人。』后宫中的女人从来不会和睦相处的,要把歪主意用在谁的身上都可,只是用在她的身上绝不允许。
撵走了江源,菀是怎么也睡不下了。她披上披风在屋里惴惴不安地数着念珠,慎刑司的人不到半个时辰便前来回话,下毒是一个侍花的小太监,此人早前乃是在端贵妃的未央宫中当值,端贵妃被贬后就发配到栖凤宫中来。
『本宫要见一见这个人。』菀淡淡地说,一个被揍得口肿鼻青的小太监以五花大绑的样子被押进来。小顺子搬来三盆开得一样茂盛的盆栽白梅花,『你若想本宫饶你一死,你便老实交代此三株乃是何种梅花?这三株有何不同?』
『娘娘莫要哄奴才了,这三株分明就是绿萼梅。』那人虽是被揍得口肿鼻青,可视力仍旧是能辨析的。
『你可有瞧出不同之处?』菀挑眉问道。
只见那人先是定眼一瞧再瞧,其后艰难地爬到三株话的前头仔细端详,半盏茶的时间过去了,那人依旧是不停地左看右看硬是没瞧出个端伪来。
『怎了?当真是瞧不出来吗?那本宫告诉你,其中一株乃是用本宫以前养的小狗尸体种植的,如今你只需找出来即可。』菀脸不改容地说。『若是分辨不出来,那本宫这宫里的花儿便以你的尸首为肥料!』
那人闻言更是显得一脸死灰,无论他如何细看三株绿萼梅花皆是瞧不出个端伪,可是如今皇后这么说也不知是真是假。那人惴惴不安地再三端详,『娘娘莫要哄奴才了,这三株花儿哪像是以尸体为肥料的,这花虽是枝叶茂盛可还能辨出。』
『哈哈哈。』菀大笑了几声,谢宗功吓得大气也不敢喘,这位皇后娘娘的心思比皇上更难触摸,小顺子与云袖也是面面相觑地不解其意。
『本宫与良妃虽是交恶多年,可也容不得你们在此弄虚作假。以一个侍花太监推搪本宫,你们是嫌脖子上的脑袋瓜太重了是吧?!』菀用力把念珠拍在小炕桌上。
『娘娘息怒。』谢宗功跪在地上道,『奴才怎敢推搪皇后主子,只是一顿拷打之后就数这个奴才最可疑。』
『本宫这三株梅花本就没有用什么尸首喂养,若他真是侍花太监,他一定能瞧出个端伪;其次,他在本宫给的线索里也是清晰明辨出来,足见他是问心无愧;其三,他本是从良妃宫中来的,他不去夹着尾巴做人却明目张胆谋害本宫?屈打成招之事后宫本就不少,你们以为本宫真的就会轻易相信你们?』
『主子冤枉啊,奴才真的不敢轻视娘娘。』谢宗功伏地喊冤。
『若她还是昔日尊贵的东宫端贵妃娘娘或许本宫还会相信你一星半点,可如今她是被贬为从三品的良庶妃,甚至连管理一宫大小事物都没权力的失宠庶妃,后宫从来都是根红顶白,你们这一干奴才谁还去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儿?』
后宫之中皇后以上是皇帝,皇帝以上则是太后,能如此明目张胆顶风作案不是皇帝下旨便是太后下的旨意。皇帝坦言自己想要嫡子,那么千方百计要铲除她的孩子就只有太后了。
今年选进了一位蒲察氏的姑娘,太后定是认为她纥舍烈*菀已是弃子,皇帝嫡子的事儿自是要由蒲察氏包办。可她偏偏忘记了自己如今已是久病之躯,就连皇帝也是秘密要太医院的人让太后一病不起,她的生死早就被控制在他人之手。
谢宗功无话可说,只得假装无辜地伏地喊冤。『娘娘息怒,奴才一时被油纸糊了心智。』
『以后做事儿最好先擦亮眼睛,若是欢喜把头颅挂在腰间那就没撤了。』菀挥挥手让他们把那个小太监给放了,『小顺子,你把这个小太监领下去回去,给他涂抹点好药。至于谢宗功就拉下去赐一丈红。』
『是,奴才遵旨。』小顺子即刻招来侍卫把谢宗功绑了起来拉下去,谢宗功吓得尿了裤子,他还来不及求饶就被小顺子用脏布堵住嘴巴。
皇帝的密探把皇后连夜办了谢宗功一事逐一汇报给皇帝,皇帝闻言却是眼眉也没跳一下,高无求一时之间也是找不到插口的机会。
『办了这个吃里扒外的奴才也是好事一桩。』皇帝沉默了许久后才淡淡开口,太后这个老妖婆还真以为自己仍旧那位高高在上的太后。恭熹皇后一死,她便假装生病躲在钦安殿,恭仁皇后的病也跟其脱不了干系,如今又把坏主意打到了菀的头上来。
当初她惺惺作态地提携菀不过是想借着他宠爱菀而保全自己,如今选了一位蒲察氏的姑娘进来就想着过桥抽板,看来万盛元的药量不够,得叫他斟酌着药量让太后瘫在钦安殿才好。
萱妃一早便领着纤嫔到栖凤宫来,早些日子皇后亲自处置了办事不力的内务府总管谢宗功,皇帝可是连眼眉也没跳一下。当今皇后虽是皇帝的第三位继后,可明摆着...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