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 南歌子

中的笔离开书斋，小顺子与云袖急忙安排人手跟在后头，根据清隆国的祖宗历法记载皇后身边的奴才一共十人，太监与宫女各五人。

    若不是小顺子说起高无求，她也几乎是记不起当年贤皇贵妃是如何死于皇帝的手下。她急急上了步撵，由八人抬扛的步撵急急往永巷奔去，云袖与小顺子虽不明就里但仍旧是急急跟在身后。

    永巷中的一座残破宫殿内禧近乎绝望地坐在方正的屋子里，这个屋子小的只搁得下一张八仙桌、一张破木板床与一个残旧的衣柜。她幽幽叹了一口气，八仙桌上的陈旧茶壶只盛着普通的水，她拿起一只缺角的杯子哧溜哧溜地喝了两大杯水。

    『本宫不需要你这个狗奴才伺候着。』打从刚才便一直跟在她身后的小太监让她越看越是生厌，她没好气地撇撇唇。

    那个小太监一直低着头不说话，他的身板比起寻常的小太监要来得笔直，或者说他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奴才的气质。若不是他突然的轻咳引起千禧的注意，或许她怎也想不到会是訾陵一直跟在她的身后。

    『多年不见你依旧如从前般气势凌人。』訾陵淡淡地说。

    『多年不见，皇上依旧如从前般欢喜装扮成小太监的模样，可惜本宫不是从前的本宫，皇上这套小把戏还是留给那些傻不拉唧的小姑娘。』千禧毫不客气地坐在长板凳上。

    『好说你与朕也曾是夫妻一场，如今就是你对朕的态度？』訾陵站在一旁看着千禧，二十八岁的千禧眼角已有遮掩不住的细纹。岁月不饶人，曾经的两小无猜变成了今日的楚河汉界。

    『还真是难为皇上记得与本宫夫妻一场。』千禧仰天大笑最后笑得连眼泪也流下来，『若皇上记得自己与本宫是夫妻，那又何以用脏水泼至臣妾的身上？！皇上你可曾爱过本宫，抑或是你爱的不过是皇权？』

    『放肆！』訾陵瞪眼看着千禧，『朕今日来看你不过是想知你如今爱着的人是谁？是皇亲国戚抑或是宫中的侍卫？！』

    『哈哈哈，本宫还以为皇上来看本宫真的为了一份感情，左不过是输不起，堂堂天子既然连个普通人也不如。』千禧也不怕激怒訾陵换来一死，早在他讹称她已死时她便已对其死了心。若真为了那份夫妻感情，为何三年来对她不闻不问？就连她得了风寒也找不到一个人愿意伸出援手，只有莫纳格能不计前嫌地请来江源为她诊断。

    訾陵永远都是那么自以为是，他总以为把她安置在皇后的手下便是保全了她，他就不会担心她会死在皇后的手下？她落魄得连一口暖饭也没有，她的膳食从来都是冰冷的，他又可是清楚？

    『当夜你刺伤朕的时候，朕就知道你早已变了心。朕即便在皇后跟前也以谎言打发掉，朕这样还不够念着你的旧情？！』訾陵冷笑道。

    『这不过是皇上的一厢情愿，你若是念着本宫的旧情就不该诬蔑本宫已死；在本宫最需要你的时候，皇上还不知醉死在哪个贱蹄子的怀里！皇上可知本宫的心为你掉了多少血？』千禧生气地把手中的茶杯重重地砸到桌上。

    『皇上若真心真意爱过臣妾就不该由着宸妃那个贱人怂恿你废了臣妾，立她为皇后！』若是尊重她，訾陵又怎会由着一个连答应都不是的官女子口出狂言！『皇上在那个贱蹄子病得糊里糊涂还不忘晋封她为贵妃，试问皇上是置本宫于何种境地？本宫是由大清门抬进来的正妻，却活得比一个官女子也不如！』

    訾陵被她说得无言以对，她口中的指责皆是他恣意妄为过，虽然他随后也疏远了宸妃，可他始终没有给过千禧一个歉意，甚至认为她欠缺妇德。恭仁皇后在去世前曾是声嘶力竭地控诉着他的无情，如今千禧也是这般，到底是他没资格当丈夫还是她们贪得无厌？

    『十年河东十年河西，当初贤皇贵妃死前连皇上的一面也见不着，如今本宫竟然能与皇上再见一面，本宫在九泉之下也能含笑了。』她与贤皇贵妃斗了一辈子，最后胜利的仍旧是她蒲察*千禧。

    『你这个妒妇有何颜面说贤皇贵妃，你也不过是个庶人。』訾陵恨不得把那个埋在她心里的男子撕个粉碎。

    『没错，本宫如今是废人，可是本宫并不是被她们斗败而是败在了翎王訾钰的手下。』千禧恶狠狠地上前步步逼近訾陵。

    听见久违的名字，訾陵吓得满脸苍白，那个禁忌般的名字为何她会得知？莫非太后也知道了？翎王訾钰早已随着一杯黄土深埋地宫之中，如今的他是当朝的天子訾陵。

    『既然你知道了，那朕更是容不下你！』訾陵双眼发红，他反手掐着千禧的下巴，『说！到底是谁告诉你的？！』

    『你就算杀了本宫，本宫也不会说！本宫要你致死也要愧疚着，尤其是你坐在那张不属于你的龙椅之上！』千禧痛苦地吐了一口黑血，刚才那壶水里被人做了手脚。

    『朕不过是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訾陵眼睁睁地看着千禧断了气，这个鸳鸯壶的下毒方式他早就从太后身上学得比任何人都要精明。

    当菀匆匆赶来之时却见高无求正左右为难地在永巷的宫门前踱来踱去，看见菀的身影高无求也是吓得要跪了下来。菀自是不容高无求先发制人，『皇上的人可是在里头？』

    『皇后娘娘切勿为难奴才。』高无求无奈地上前拦着，『既然皇上已下旨秘密处死贵嫔，娘娘又何以事事与皇上作对。』

    『本宫到底还是来迟了。』菀一言不发地看着大门紧闭的屋子，皇帝何其心狠，下了主意的事儿断不会变更的。

    菀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当木门被打开，菀只看见一个哈着腰上前请安的小太监，高无求一脸无奈地领着那个小太监离开。菀进屋看着躺在地上早已发凉的尸体，她终是败在皇帝的手中。

    菀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她对着千禧的尸首行了三跪九叩之礼，其后又对着大门三跪九叩之礼，刚才那个小太监便是当朝天子假扮的。她猜中了结果却是猜不中过程，她早就料到皇帝会容不下千禧，却没想到他会亲自出手。

    『通知内务府的人来处理尸首，禧贵嫔的梓宫明早务必运到帝陵中。』菀来不及哭泣，皇帝亲手杀掉千禧便是不愿引起别人的怀疑。这个黑锅她是怎也得背上，为了千禧她也是务必会背上。

    『娘娘，此时兹事体大，可需知会皇上？』小顺子以为皇后被吓得神智不清，禧贵嫔如今乃是庶人，别说葬于帝陵即便是妃陵也没有资格进入。

    『本宫要你如何去办，你便如何去做。』菀在云袖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她转身便离开了永巷。此事是她做错了吗？若不是她提议把千禧扭送到永巷，皇帝是否就没了下手的机会？说到底是否是她害了千禧？

    当夜高无求便兴高采烈地捧着一大木漆盘的赏赐来到栖凤宫中，菀面无表情地谢了恩。小顺子与云袖在一旁讨好着菀，尤其是小顺子更是把菀称赞得如诸葛孔明般睿智。菀没好气地挥手让她们退下去，皇帝的赏赐只因她为他善后。

    这个紫薇城内一直运筹帷幄的人不是太后，不是她，而是当朝的天子！

    给读者的话:

    最近忙于拜年更新得很慢，请诸位看官切勿嫌弃。

    PS：恭祝各位看官新年快乐，事事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