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承欢薄上确实有记录朕近三个月宠幸她的事儿。』訾陵感叹道。
『皇上乃是日理万机,岂有多余的时间理会可有可无的人儿?如今后宫不安稳便是让皇上心绪不宁之处。』菀的话让訾陵失笑,此言既是事实也是现实中的无奈,一个进宫六年之久的人好不容易才有母凭子贵机会,如今却连命也丢了。
『朕问你,菀菀你会去争吗?』訾陵挑眉问。
『臣妾会去争,臣妾若争不出一片容身之所,那臣妾便是愧对了与皇上的孩儿。臣妾已是个没有娘家的人,总不能让臣妾的孩儿也是如此。』菀说得坦荡,一个连家也没有的人若不去争取,她的孩子那还有容身之处。
訾陵轻执起菀冰冷的手,当年的她不过是个豆蔻少女,粉雕玉砌只会掩盖了其身的清净素雅。如今她不再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少女,她已是三个孩子的母亲,她争也是必然的事儿。就如当年他的母妃何尝不是为了他而去争出一片天地?
永恒不变的是紫薇城,在这儿的人即便有多么纯真的心思也会变得丑恶。如今的端贵妃让他深感厌恶,她的行径如当年的皇后又有何区别?
『若朕想把禧妃与怡宁公主安置于承德殿中,菀菀可愿多加照拂?』訾陵把禧妃与怡宁公主安置在西内苑的事儿说出,端贵妃谋害自己皇女的事儿,连怡宁公主也是深感耻辱,更何况是他这个皇帝?只是怡宁公主醒来后苦苦哀求他这个皇父放过她的母妃,有女如此夫复何求?
『皇上信任臣妾那是好事,只是禧妃到底是从三品庶妃如今委居承德殿内,臣妾怕招惹其他人的妄自猜测。』禧妃若为承德殿主位,那岂非是暗降为贵嫔么?此事若是被其他人知道,只怕禧妃的日子将会是更加难熬。
『从三品庶妃不过是朕留给她的最后一丝颜面,她早已如同废妃。如今赏赐她一殿之主位,乃是她高攀了。』訾陵说起禧妃便是一脸的不屑,内务府的奴才克扣她的用度他也是佯装不知。
『后宫之中只有一殿之主以上方能有资格赡养皇子皇女,皇上既然赐禧妃为承德殿主位,何不一切用度皆以贵嫔品级,既能保障其母女的用度,又能稳住太后的颜面。』明降暗升这一招也不是只有皇上会用。『此外,皇上再命内务府赶制禧贵嫔的绿头牌,至于他日皇上翻不翻便是皇上的事儿了。』
『嗯,菀菀的话言之有理,朕总不能委屈了自己的女儿。』訾陵点头赞许,菀的法子一来挡住了端贵妃的意图,二来又能稳住太后的心思。禧妃之名不过是尔尔,说穿了也就是不得令的人,连个宫女也不如。
禧妃虽被降为禧贵嫔,可明眼人心中自是清楚禧贵嫔如今是得令了,一切用度皆是正四品贵嫔品级。禧贵嫔知道这招明降暗升定是出自西宫娘娘之手,一来显露自己的贤惠,二来又能稳住太后的心思。
承德殿内的布置比起失势的清宁宫要典雅得多,当初被贬为从三品庶妃,册文玉玺均不授予,连个吉服也是不允许其穿戴。高无求含笑送来正四品贵嫔正绿缎绣八团花卉纹吉服,寓意其如今是有了身份的人了。
菀命小顺子与云袖送来红宝石耳坠一对、五尾璎珞青鸾一双,太后赐赠镶嵌五色宝石的指环共两只。
禧贵嫔换上一身正四品贵嫔正绿缎绣八团花卉纹吉服,脚踩同色系的锦缎花盆底鞋领着怡宁公主到华清宫中请安。昔日高高在上的千禧如今却是时而逆势,早已是西宫娘娘的敬贵妃,一身凤纹杏黄领,橘红缎绣八团夔龙纹吉服,头顶着金镶玉半钿端坐在正北的位置上。
『臣妾给敬贵妃娘娘请安。』千禧心中虽不情不愿,可礼数的事儿是一字不差。
『禧贵嫔如今是人蓬喜事精神爽,好生抚养公主。』菀吃了一口茶,她嘴上说着客套的话儿,高无求回无极宫复命,一切礼成后她也不留禧贵嫔母女二人。
『敬贵妃娘娘如今真有大将之风。』禧贵嫔冷笑道。
『我虽答应皇上照拂禧贵嫔,可不代表本宫不能对你私下用刑。你若要太岁头上动土,本宫便会舍命陪君子。』菀毫不客气地冷笑着,今日的禧贵嫔不过是过把嘴上的瘾头,如今两人是何等身份皆是心中有数。
承德殿内早已摆好午膳的菜色,太后赏赐了一道如意羹,皇上赏了一道八珍鸭,敬贵妃赏了一道燕窝甜汤,敏贵妃赏了一道香椿鱼,惠贵妃长年侍佛则赏了一道素菜。看着这一桌子的菜,母女二人也不用吃御膳房的。
西内苑内是一片太平,可东内苑则不然,未央宫的端贵妃食不知味,禧妃虽被皇上以瞻养不当为由降为贵嫔,可用度等一切都是有了名目,没想这回没把禧贵嫔弄死倒把她弄火了。这敬贵妃是明摆着要跟自己过不去,当日若不是她处处刁难禧妃怎会轻易糊弄过去,今日她又为禧贵嫔谋个位分,皇上的心思早早就在西宫的身上。
菀站在二楼的长廊上,她的目光看着东边不放。今日的事儿,想必端贵妃头疼个三天两夜。端贵妃手中有着两个亲生的皇子,而自己的皇女虽是深得圣恩,可到底不过是个女儿,终究是泼出去的水一般。
想来也是她一时大意让端贵妃生育不到一年便再次有身孕诞下龙子,虽说端贵妃将来是不能再生育了,可这两个皇子必能保全她的荣华富贵。皇上如今不过是二十有五,正值青年时期,可随着皇子的岁岁增长,难保皇上不会在几位皇子身上打个主意。
她本就没属意四皇子能当上太子,可也不能让端贵妃的孩子当上太子,后宫中能生育的妃嫔不少,换作是谁的孩子都可以。菀默默数着西内苑中的宫娥:这密妃与宁妃虽时常侍寝却不见有孕,至于樱贵人、马常在、尹答应也是年资尚浅;东内苑中至少还有韵贵人与慎贵嫔两位在。
翌日江源来请平安脉时,菀也不避嫌地直接问道:『端贵妃仍旧是夜不能寐?』
『回娘娘的话,微臣看过其脉案端贵妃娘娘阴虚火旺,且月信的量小不似正常。』江源低着头道,『端贵妃虽每日服用鹿血酒可身子仍旧是虚不受补。』
『虚不受补?本宫的脉象确实是平和?可为何本宫这些天老是觉得郁闷不安?』菀蹙眉道。
『娘娘的脉象并无不妥之处,娘娘感觉郁闷不安不知是否因为端贵妃的孩子伤神?』江源这话一出便惹来菀不悦的眼神。
『本宫确实为端贵妃的孩子烦恼,可本宫不想伤害这些无辜的孩子。你可有良方给本宫开一服?』菀蹙眉道。
『其实娘娘无须过分忧愁,端贵妃宫中的香料中本就含有禧贵嫔的致幻药物加之其身子羸弱,将来也是很难有孕了。』江源道。
『很难受孕不是永不受孕。』菀淡淡地说,能有三个孩子承欢膝下,对于端贵妃来说也是够了。当年她便是没少受过这种折磨,顺水推舟也不过是让其能安分守已一些。
宫里的日子得步步为营,身不由已的事儿多了人也会麻木的,当年借他人之手杀了玉安,她可是好几个晚上都睡不安稳。如今她也变得麻木不仁起来,杀个人就如同杀了一只猫狗般。
那些口中振振有词地说着自己身不由已的人何尝是真的身不由已,訾陵问过她会否去争,其实她也是撒了谎言。如今争这么一席地,不仅是为了孩子还是为了自己,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