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顺子领着莫纳格来到华清宫的院子里,一路上莫纳格不时仔细问清小顺子,可小顺子除了摇头便是摇头。后宫中的争斗他在前朝也是有所听闻,如今东西两宫如两只争斗中的猛虎,谁人牵涉其中也未必能自保。
敬贵妃的一身正绿滚黑缎绣梅花金线寿字纹长褂,内衬杏黄色的裙子,在侍女的簇拥下端庄地坐在贵妃椅上。虽是隔着一个薄纱屏风,但旗头上的金饰在阳光下金光闪闪,两端的七尾凤凰则是衔着七串红玛瑙络子,两手各戴着龙凤呈祥的金镯子,平滑的额中一笔轻描了一簇火焰,英气逼人的一对浓眉把她显得不怒而威。
昔日那个轻妆淡漠的清雅妮子早已随光阴魂飞魄散,今日的人已是皇上心中最尊贵的女人,就连宸妃也不及她的半分荣宠。
『微臣叩见敬贵妃娘娘。』莫纳格双膝跪下,薄纱屏风内的人只是慢条斯理地让他站起来。莫纳格低下头不去张望,屏风内的人乃是当朝的西宫贵妃岂是他能窥视的?
『今日本宫传召你前来,乃是有一事要你相助。』菀开门见山地说,『禧贵嫔如今入主承德殿,本是皇上特许的恩宠。可禧贵嫔素日树敌太多,如今贬到西内苑中虽是称了某些人的心,可谁能保证西内苑中没人要蠢蠢欲动?』
『娘娘乃是要微臣去暗中保护禧贵嫔母女?』莫纳格一时错愕,敬贵妃即便胸怀再大也不会轻易原谅杀父仇人的。
『聪明。』菀含笑抿了一口茶水,虽是隔着薄纱屏风,可她依旧能捕捉到莫纳格脸上的细微变化。『皇上虽让本宫照拂禧贵嫔母女,奈何本宫与禧贵嫔素来便是敌对,若由本宫出面只怕她未必肯收这份恩。门面的事儿本宫自能做到周全,可背后就得靠你尽力了。』
『其实以娘娘如今的地位,娘娘大可与皇上商议的。』莫纳格道。
『圣心难测,今日皇上是恨毒了禧贵嫔,可明日重新起用禧贵嫔也不是不可能的,这也是东宫迫不及待要铲除她的原因。』菀说,『本宫虽也是容不得她,可皇上对她乃是深存愧疚,本宫此时下手是吃力不讨好的。』
『此人心肠歹毒,若是留了下来也不知她日会否东山再起,说到底她究竟是个烫手山芋。』莫纳格道。
『也正是不知她日后会否东山再起,如今蠢蠢欲动之人虽多,可大多是观望态度为主,也有一小撮人在小试牛刀。』菀口中的一小撮人便是东宫贵妃。
『娘娘的意思,微臣明白了。』莫纳格点头告辞。
小顺子亲自送莫纳格离开,云袖此时才敢说话,『娘娘找这个莫纳格大人只怕有不妥吧?奴婢闻说孝嫔受宠前曾与其交好。』
『孝嫔受宠之时他乃是时刻恪守本分,丝毫没有与孝嫔干出任何茬子,足见他的为人是刚正不可的。』对于莫纳格的为人,菀是十足的信任,当年若不是他为她解围,只怕她也是早早就埋没在后宫中。
『娘娘这回提拔了禧贵嫔在太后面前讨了一个大功,太后那头很是感谢呢。昨日娘娘到无极宫侍奉皇上,宁嬷嬷带着太后的赏赐前来。』云袖笑道。
『你可有打赏宁嬷嬷?』菀淡笑道。
『奴婢擅作主张赏了宁嬷嬷一锭金元宝,其余陪着过来的奴才则是每人一两白银。』云袖有些心虚,也不知自己是否有做错了。
『你师傅把你教导得很好。』太后身边的人都是不能得罪的,就如大户人家中的老太太房里的丫头也比起其他的人要高贵,给少了还会招惹别人说自己小气不识大体。
『奴婢多谢娘娘夸奖。』云袖道。
『你与小顺子把太后赏赐的东西分一分,把剩下的赏给宫中的奴才。』菀摆摆手让云袖扶自己回屋中,内务府的小太监送来今年的新开的梅花,『给其他宫房送去了没?』
『回娘娘的话,今年新开的红梅早已送往钦安殿中。』小太监恭敬地说。
『嗯,也给东宫送去与本宫一样的样式便是。』菀点头,太后讲究着天地间的独尊,宫中每年开得最好的花儿都得送去她宫中。『此外,也给承德殿送,不能怠慢了宫中的谁。』
『嗻。』小太监点头退了出去。
菀拿起剪刀把花瓶里的梅花逐一修剪,她弄得入神居然连屋中走进了人也懵然不知,直到一只黄澄澄的衣袖出现在她的眼前才回过神来,原来是皇上不动声色地走了进来。
『臣妾给皇上请安。』菀搁下剪刀行礼,『这宫里的奴才越发没了规矩,连皇上来了也不通传。』
訾陵拉起她让他与自己一同坐下,明黄色的冬装让他看起来高贵俊逸。一缕不属于自己的发丝轻轻缠绕在貂毛领子上,一看便知是从那个脂粉女子宫中走来。
『是朕不许他们通传的,从前你可是甚为欢喜翠绿的色泽,如今倒是故作老成起来。』訾陵笑着打量了菀这一身端庄稳重的打扮。
『皇上这嘴多少年来都胜似蜜糖。』菀让云袖把剪刀撤走,她百无聊赖地玩弄指上的几枚宝石金指环。『惠姐姐的二皇子也快过生辰了,皇上可是想好了要如何筹办?』
『??????啊,若是大皇子在世如今也有四岁了。』訾陵说起二皇子便想起了那个在自己怀里死去的孩子,当时还不过是个八个月大的孩子。
菀低头不语,皇上对大皇子的愧疚便是禧贵嫔一辈子的护身符。嘉妃的孩子早就注定了其命运,庶子是一辈子都甩不开的烙印。她的朝阳公主已有了三岁了,一双龙凤儿女也快一岁了,潼晖也死了三年。
『二皇子的生辰随意便是。』两人静静坐着许久,訾陵才开口打破僵局。
『皇上今夜是留门亦或是回养和殿?』菀看见内务府的小太监正捧着绿头牌在外头等着,自恭熹皇后仙游,这初一十五二十五属于皇后的日子便变得可有可无,虽然訾陵多是留在自己宫中,可也不能总是这般霸占。
『已到了晚膳的时刻??????今夜留门吧。』訾陵挥挥手让高无求到养和殿取来自己的朝服以备明早上朝用。
『小顺子,吩咐小厨房做皇上喜欢的菜。』菀脸上戴着浓浓笑意,可心里却是幽幽叹了一口气。情人间需要感情,可夫妻却不需要。
『今日前朝的人又说起了册立皇贵妃一事,恭熹皇后久病不能治理后宫,协理的重担子一直搁在菀与端贵妃的肩上。前朝的大臣几乎是一面倒地支持端贵妃,说她年资老。』訾陵拉着菀的衣摆道,其实更像是自言自语般。
『皇上大咧咧地给臣妾说这作甚。』菀小女儿态尽显般反拉着他的手。
『朕以为与菀菀早就超越了寻常夫妻的情谊,朕每次在你这儿都会心情愉悦,像是难得找到一个知己般。』訾陵露齿一笑,他只十九岁后便鲜少再展露阳光般的笑容,二十六岁的他似乎不需要笑容。
『原来皇上只把臣妾当作鸟儿般眷养在宫中。』菀可笑地冷哼,『也难为前朝的重臣如此忧心,皇上才不过二十有六,皇后之位确实不能悬空。可是论年资,惠贵妃不是比端贵妃还要久?而且惠贵妃的娘家是开国功臣,家世比起端贵妃更合适,为何前朝的重臣们却一字不提?』
『惠贵妃身子羸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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