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 点绛唇

;  『娘娘言重，奴才有一事不知该不该禀报。』莫纳格道，只见菀扬手示意他继续说话。『早前奴才奉命到王爷府中收拾王爷的遗物，其中发现有一箱子被锁得很是严密，奴才一时拿不住主意便呈上给皇后娘娘。』

    『为何要给皇后？』

    『因为御林军中有人是皇后的亲戚，此人让我们夜袭王府栽赃嫁祸王爷谋反，这样王爷的死便是国舅爷洞测先机先下手为强。』莫纳格颇为无奈地说着这个惊天动地的消息。

    菀原本并无心装载，可听见他说王爷的死关乎皇后，原本含糊不清的思绪顿时阔然开朗，菀急忙转身恶狠狠地看着莫纳格。『好你个狗奴才，现在才把这事儿说出！』菀咒骂了几句便急急施展清宫奔往清宁宫，她深怕皇后会毁坏里面的任何东西。

    莫纳格怕她出了什么岔子，急忙从后方追赶。

    菀赶到清宁宫时，几个内务府的人正好把箱子的锁给剪去，菀草草请了安也不等皇后说声免礼便径自把那些奴才给推开，箱子里头放着她多年来为他缝制的衣物。她的手颤抖地不敢去触摸，一切如新，可想而知他到底有多么珍重。

    『大胆懿妃！你虽身怀六甲，可不代表你能如此目中无人！』皇后料不到懿妃会如此狂妄无礼，她顿时沉下面来。

    『目中无人的怕是皇后娘娘吧？此乃王爷的东西，岂是你能瞒着太后与皇上私下解决的？！』菀也沉下脸来瞪着皇后。

    『你说谁目中无人？！』皇后拍案声音提高了八度，『当初本宫允你这个不祥人进宫便是错，你倒是说说自你进宫整个紫薇城就没少出岔子！』

    『皇后娘娘倒是说说本宫如何不祥？贤皇贵妃是如何被寒食散害死的？东内苑上下为何不孕？德贵妃与宸妃又是如何在皇后娘娘的计谋之下死的？』菀挺着身子咄咄逼人地步近皇后，『到底是本宫还是皇后娘娘才是真正的不祥人？』

    『你······你少来含血喷人。』皇后没想到她会知道得如此清楚，一种心虚的感觉让她有了迟疑。

    『是吗？那庄贵人是如何被人在甬道以口技伏击？嘉妃是如何被人害她产褥热的？荣贵嫔宫中的红麝香珠以及臣妾那只用麝香喂养的红玉髓又是何人所为？皇后娘娘这么多年也不怕他朝一日遭报应，论心狠手辣本宫真是自愧不如。』菀逐步逼近皇后，只要她用力一掐，这个贱妇就能死于她的掌下。可她不能让她死得如此轻易，她要她生不如死！

    皇后见她逐步逼近吓得身子往后缩去，眼见她目露凶光似是要杀了自己般，她吓得尖声大叫，惹得屋外的奴才急急跑出来。

    『你怕了？本宫还以为皇后娘娘天不怕地不怕。』菀定了定身子环看了在场的奴才一眼，『火镰！』

    清宁宫的奴才吓得低着头找来火镰，菀二话不说便点火把那箱子里的东西点燃，期间她更是让奴才到小厨房出来烈酒倒入箱子中，火势瞬间大了起来。皇后在屋内不敢轻举妄动，此时她猜不透她想干什么。

    菀冷冷看着箱子里的一切尽数烧毁后才转身离开，入宫这么多年她早就不是只讲求痛快的黄毛丫头。今日既然要把事情挑明也就是摆明着要跟她明争暗斗，王爷惨死在她手，这个大仇岂能不报？！

    莫纳格此时才追到清宁宫门前，他嗅到清宁宫内一阵烧焦的味道，可宫内并不见任何明火。看见菀出来，他急忙打千儿唱吟：『奴才给懿妃娘娘请安。』

    菀假装没有看见他转身便走，莫纳格知道此事让她颇为震惊便不作声地跟着后头护送。两人静静地一前一后走着离开东内苑，直到菀不耐烦地转过身，『为何你要跟本宫说？』

    『奴才只是不愿看见娘娘终日以泪洗脸，皇上不欲娘娘知晓便是不想让娘娘伤心。况且，奴才记得孝嫔说过娘娘是值得深交之人。』莫纳格道，『娘娘细想，做丈夫的有几多愿意每日看见愁眉不展的妻妾，除非娘娘能让皇上依你的情绪而波动，否则最终吃亏的也是娘娘。』

    『······』菀不说话，莫纳格是男人，他的话自是男人间的肺腑之言。

    『娘娘个刚才大闹清宁宫，只怕皇后会在皇上耳边进言。』毕竟清宁宫是中宫所住的宫殿，藐视中宫等同于藐视皇上，是死罪一条。

    『皇上不欲本宫知王爷战死的消息，皇后娘娘又岂会自打嘴巴。』当初派人来控诉的便是她，幸好她能控制住自己，不若早就一尸三命如了这个贱妇的意。

    当今天下也只有皇上与太后能杀了皇后，皇上对皇后即使有万般厌恶也因为自己的错手『杀』了自己孩儿的愧疚而对皇后忍让三分，太后对皇后削了自己的权力早就心生不满，慎嫔与韵常在便是最好的例子。只是不知太后是否也有参与谋杀王爷的事儿？

    『莫纳格，你帮本宫查探一下太后可有参与谋杀王爷的事儿中去，另外再查探一下大阿哥的死。』菀道。

    『奴才遵旨。』莫纳格领命离开。

    菀冷笑一声，刚才她单枪匹马前去清宁宫皇后也吓得不敢让人动她，显然她是有所忌惮的。她怕的是皇上知道她干的事儿，菀想起高无求昔日曾向自己求救的事儿，若她没猜错皇后是利用死去的儿子博取皇帝的同情与怜悯。

    菀回到玉华宫时，小顺子与素心一脸苍白地站在甬道四处张望，看见她安全回来，两人这才是恢复了脸色。

    『娘娘您可急死奴才了。』小顺子上前张口便道。

    『呸，瞧你这泼猴儿怎说话的，娘娘富有安康着。』素心劈头就呸呸了几声，素心扶着菀慢慢走回屋内。

    屋中的炉火烧得正旺，菀脱下斗篷与手套，小顺子急忙上了一盅温度合适的茶水。菀看见圆桌上放着几匹丝绢，『刚谁来了？』

    『娘娘，这是高公公奉命送来的，皇上说娘娘老是穿得素净便让内务府送来几匹颜色鲜艳的丝绢给您裁新衣。』素心高兴地取来几款给菀看看。

    『娘娘的皮肤白净透红，穿桃红色的最好看了。』小顺子也插嘴给菀提议道。

    菀含笑想起莫纳格的劝说，她挑了桃红色的丝绢，让小顺子把余下的分别送到大明宫与长春宫中。素心取来一盒崭新的锦盒，里头放着的是青雀头黛，菀记得皇上说过她合适这种深灰色的眉色。

    『这青雀头黛虽是寻常货色，可纵观整个后宫也就娘娘的眉形能驾驭这种颜色。』素心开心地解说着，一边把这盒新的眉笔放到梳妆镜前。

    『你俩今日的神色何以如此喜气？』菀道。

    『娘娘不知现在的您神色也是舒缓了，奴才见您这般舒心人也跟着舒心了。』小顺子额话像是含了蜜糖般。

    菀轻笑摇头，她们蒙对了，今日的她的确是舒心了，心中的郁闷得到了抒发谁又会不舒心？想起今日脸容巨变的皇后，想起她的心虚，想起她的狠毒，菀知道自己手中算是握着什么。与其守株待兔，她不如像今日这般趁机主动出击，把握着机会让皇后知道自己的能耐。

    贤皇贵妃当年便是败在不够心狠，皇后这么多年都是以将对手捧得越高才能把对手打得永不翻身。皇后如今已是皇后，她能惧怕的不过是被架空的权力，还有被分薄的恩情，菀看得出来皇后是真心真意喜欢皇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