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的心思,她是幸运的也是不幸的,一个小小的玉华宫也能把她玩得天旋地转,真不知出了这个宫门外头又是怎样的一番光景。如今玉华宫中只剩下她与绘常在,虽她为贵人可这个后宫游戏里绘常在比她经验丰富,唯今也只能两人强强联手方能跃出一线生机。
三天后小宁子抱回几本由内务府购买的书籍,菀的这些书籍表面上看不过是寻常的书籍,可若按照王爷教导的解密方式,那便是最为隐蔽的密函。她把一枚纯金打造的七孔发架平放在书本的内容上,很快就解读到一些信息。
对于争宠一事,王爷甚至劝她不要过于急进,反倒是收敛锋芒。訾陵怜悯其小产特许晋封她为嫔,封号由皇后根据『林虑懿德,非礼勿处。』取其字『懿』,要的是警醒菀的德行。菀清楚记得当年她入宫选秀,皇后在皇帝面前特意曲解她名字的由来,这一招见缝插针把皇帝狐疑的心思一下子提高了不少。
《菀柳》是一首揭露王者暴虐无常,诸侯皆不敢朝见的诗。《毛诗序》谓『刺幽王也。暴虐无亲,而刑罚不中,诸侯皆不欲朝,言王者之不可朝事也』。如此大逆不道的说话,她也不知皇帝到底听进了多少,从她得宠这两年来看,皇帝似乎并不把这些放着心上。但天意难测,谁能保证自己会顺风顺水?
这一年,嘉贵嫔与皇后双双有孕,宫中出现了难得一阵安宁。訾陵为了平衡贤妃的心思便把良嫔的女儿由贤妃抚养,奈何良嫔的女儿不能吃用海鲜,第一天在贤妃那儿就出现了喘症。良嫔到底是亲娘,她硬闯贤妃的华清宫要把公主带走,幸好訾陵及时赶到才免了良嫔的杖刑。
当夜杨明怀便在望春宫为公主治疗,良嫔和訾陵守在公主身旁一整夜,贤妃在望春宫外甬道,在没有软垫等物之下跪了一夜也未能见到訾陵。訾陵自觉对良嫔愧疚,令高无求遣贤妃回华清宫,执行指日禁足之刑罚,被放出来已是三个月后的事儿了。
贤妃被禁足最高兴的莫过于皇后,皇后初有身孕,訾陵甚为紧张特意命太医院的『妇科圣手』孙皓全程照料皇后。訾陵命御膳房清宁宫内除三顿正餐外需另供应午茶与夜宵,膳食事无大小都需经由孙皓点头方能给皇后进食。
三个月后,皇后的清宁宫内外更是喜气洋洋的一片,皇后三个月的肚子看起来比平常人的要大多了。清宁宫中早已不点香,每日都以新鲜的水果薰宫,每每经过也总有一股甜蜜蜜的感觉。皇后看了皇帝的手谕心中更是美得像花儿一般娇美,早在宸妃得宠之时她就有心想皇上『汉不点妃』,如今也多得这个慎贵人惹出这么一出能让皇上狠下心来。
绘云终究还是清宁宫的人,若不是她趁胜出击皇上又怎能如此决断呢。当初她甚为忌惮懿嫔,如今看来也不过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三番四次遭人陷害而不自知,这又该是蠢到何种地步?
皇后原本清瘦的脸颊圆润了不少,清宁宫的膳食多以清润为主。孙皓给皇后请平安脉时候,皇后特意遣退宫中多余的人手只剩下玉安陪着自己。
『你可真能听出本宫腹中的孩儿是个男孩?』皇后半眯着眼紧盯着孙皓,『民间常说:酸男辣女,可本宫不吃得酸反倒是喜欢辣。』
『皇后娘娘多虑了,民间的说辞也不是没错,只是个人的身子不一样,口味也不尽相同。臣不敢说必定是,但听脉象确实是。』孙皓跪在地上道。
『同为怀有男孩儿,为何嘉贵嫔肚子比本宫的要大,本宫的笨重却比她要明显?为何嘉贵嫔每天呕吐得如斯厉害,而本宫却毫不见呕吐?』皇后将信将疑地把自己心中的顾虑说出来。
『嘉贵嫔小主无论精神及胃口也比皇后娘娘要好,娘娘若相信微臣,微臣敢以性命担保娘娘必能顺利诞下孩儿。』孙皓道。
『你若真有这本事儿,本宫定会重重有赏。倘若本宫有三长两短,本宫定要你一家子垫尸底。』皇后挥挥手让孙皓退下。
『娘娘的头又发痛?』玉安取出宁神用的药油给皇后涂抹轻轻揉着,这药油由孙皓亲手所调配对孕妇无害。
『若被嘉贵嫔捷足先登诞下大阿哥,本宫的地位便要动摇三分。』想到四妃如今一直悬空的一个妃位,皇后的头就不得不隐隐发痛。
『娘娘多虑了,我国自开国以来只册立嫡出的阿哥为太子,娘娘是正宫主子,您的孩儿自是最尊贵无比的。』玉安好言相劝道。
『话虽如此,可我们的皇上不就是个特例么?皇上原是皇八子,若不是他的母妃得宠又岂会被册立为太子。』皇后想到这个特例就暗暗心惊胆战,皇上若如先帝那般,那她的孩子就注定命途多舛。
『娘娘可别忘了咱们皇上自幼就被太后抚养成人,其实也算是嫡出的。』玉安笑着轻轻加重力道,好让皇后不被头疾影响心情。
『最近懿嫔可有侍寝?』皇后轻轻笑道,她正值有了身孕不能侍寝,此时急需培养一个可靠之人来限制贤妃那帮势力。
『回娘娘的话,皇上近来多是掀绘常在、宁贵人和妙答应的绿头牌。皇后娘娘何不扶持绘常在呢?到底也是清宁宫出去的。』玉安把药油收拾好。
『本宫与绘常在如今是瓜田李下,谁看都是脱不了干系。懿嫔空有美貌而无头脑,何不做个顺水人情呢?』皇后哼哼一笑。
『娘娘睿智。』玉安点头一笑。
经过素心的事,绘常在或多或少动摇了对皇后的忠心。同为主子,皇后与懿嫔对待奴才的态度决然不同。有道是:『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想起皇后硬是掰开她与莫纳格的情分,想起莫纳格对她的误解,想起皇后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而牺牲她的幸福,她其实一直对皇后心中有气。
如今玉安传话让她协助皇后巩固地位,顺路为皇后拉拢懿嫔。皇后喜欢蠢笨的宫娥是因为这些人在她眼中不过是只随时可以丢弃的棋子。像她这种包衣出生的家奴生生世世吃的都是蒲察氏的米,连骨子里也是流淌着蒲察氏的血,对于主子的话,她们只能言听计从绝不能有任何异心,可自她陪嫁进宫皇后又有多少心思怜悯过她?
她让秋葵退出屋外,自己在屋内把反锁。莫纳格误会她是个贪慕虚荣的女人,可她早已解释了一切为何他不相信她?
绘常在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她从首饰盒中取出一只发亮的银簪子,她的阿莫怪责她趋炎附势,责骂她不体恤主子。可有谁知道她何曾不想安安稳稳地出宫?
当她闭上眼准备狠狠刺破咽喉,却发现自己的一双手被人闹闹抓住。她张开眼便看见莫纳格,他一身夜行衣的装束从屋顶处跃下来。
『你若自缢岂不是承认慎贵人是你杀的?』莫纳格小声地说着,幸好她刚才把灯火给吹灭了。
『我们远走高飞,你带我走吧。』绘常在失控地抓住莫纳格。
『我来这儿就是告诉你,皇上对后宫上下了如指掌,若我们贸然行动只怕你我两家子都得陪葬。』莫纳格捂住绘常在的嘴,窗外的站着一个人。
『奴婢是秋葵,小主是否叫唤奴婢?』秋葵站在门外询问。
『没有,我做噩梦而已。』绘常在故作镇定地打发了秋葵,莫纳格趁机一跃跳出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