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五十而贡

    刘若溪几分感慨，笑颜便道：“紫琪好厉害，全中靶心！”许婧芯淡淡释道：“冰箭的轨迹可以操控，只是费神一些。”刘若溪好奇又道：“婧芯，你也使箭吗？”“我惯用风刃。”说罢，许婧芯随手一扬。疾风削下的半片叶子，缓缓便落在她的手上。刘若溪即羡慕道：“你们还真有一手！”许婧芯笑了笑，转言便问：“这些天怎么不见子风？”刘若溪缓缓道：“他修的内功，在屋子里闭关呢。”说罢，刘若溪随即看了看屋子的方向，自言自语道：“也不知道练得怎样了……”此刻，屋内房门紧闭。真气在仅有的空间激荡一阵，器皿方才缓缓落到原来的位置。朱子风擦了擦额前的汗道：“得加把劲才行！”

    这时，太虚殿外的一处院墙之上，薛宝扶着顶瓦大声又喝：“艳玲，你出来见见我呀！”伯府之中，一位少女暴跳如雷，三两步奔到院中，劈头就骂：“只是一个区区四品都尉，你还有脸跑我这里来？”薛宝难过道：“艳玲，我也只是想见见你！”少女没好脸色道：“我爹身为太虚殿大学士，权倾朝野，名满伴月城；本小姐是伯家独女，人中之凤！你一个癞蛤蟆，也想吃天鹅肉？快给我滚，别坏了我的名声！”“不是的，我……”薛宝一时语塞，那伯艳玲已喝道：“来人，给我把他射下来。”骂声中，院内冲出一排府兵，拔箭就往墙头射去。

    薛宝头一缩，发髻上已经中了一箭。看那眼前疾驰的箭枝，薛宝憋着一口气，无奈只得翻身下墙。身旁，吕能蹲在小道旁的碎石上，喃喃又劝：“六师弟，这样尖酸的人，你竟忍得？”薛宝恋恋不舍地往院墙上又看一眼，无奈便叹：“怎么说也是伴月城第二美人，可惜了！”吕能徐徐站起身道：“为了她，你费了不少心思了。待我们翻身之日，看她能嚷嚷到什么时候！我们走吧，替大师兄多干点事实，才是正道！”薛宝咬咬牙,重重叹了一声，便随吕能离开。

    又是一天清晨，太虚殿如常朝事。殿外，百官三跪九叩，千呼万岁。稽首声中，夏仲启缓步驾临，挥袖稳坐在龙椅之上。虽是弱势之时，他仍不失君主风范。见皇帝莅临，主事太监便高声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随即，侯易矫健踏出百官之列，沉声就道：“臣有本要奏！”夏仲启眉心一紧，佯作镇定道：“卿家请奏！”侯易挺起胸膛，张口便道：“近年，七星、朱雀两军将士屡立战功。然军费紧张，以致奖赏迟迟不能发放。经军机处众议，税制不得不改！国民五十而贡，国库自然充实！”

    话音刚落，夏南康亦出列道：“禀父皇，当前苛捐杂税已至民怨。更有一些偏远地区，贫民食不果腹、衣不附体，实不宜再行加征！”伯因冷冷即驳道：“太子此言差矣，普天之下，莫非夏土。开征田赋，有助于鼓励经商，是件好事！”夏仲启怕他们在大殿之上又吵起来，忙转言道：“此事事关重大，容朕再好好想一想。众卿可还有本要奏？”

    侯易心头漫过一丝不悦，瞪了夏南康一眼，即扬声道：“禀陛下，太子已是而立之年，还是及早完婚，方知进退！”夏仲启亦不便当众驳他面子，只好道：“侯丞相有何高见？”侯易笑笑道：“太虚殿大学士伯因伯大人之女，正值芳年，才貌双全，即是太子妃的最佳人选！”夏仲启亦是知道此人，微微颔首。殿中百官一时交头接耳，悄声议论起来。其中，最得意的莫过于伯因，若女儿成了太子妃，对伯家掌控朝廷，亦有大大的好处，看向侯易的眼神即便更加亲切。

    不等夏仲启发话，夏南康忽然扬声道：“当今夏氏，尚不安宁。外有匪寇作乱，内有小人当道，此患不除，儿臣不敢妄图儿女私情！”侯易目中闪过一阵历色，冷冷便道：“太子殿下，你口中的小人是否是指本丞相？”夏南康即笑道：“侯丞相身为百官之首，即当上为君主分忧，下为百姓请命。既然丞相问心无愧，天知地知人人皆知，何必在意他人所指？”侯易即暴怒道：“太子殿下，你可是在教本相为臣之道？”夏南康谦卑便道：“南康不敢！”

    侯易本是武将出身，脾性刚烈，即直指夏仲启，狂言喝道：“二十九年前，五王之乱，若不是臣力挽狂澜，凭他二皇子的资质，如何坐得了这金龙椅？你小子今日又如何当得了太子？”争持间，殷侯亦上前道：“大胆侯易，竟敢在太虚殿中妄言？”没想到冲突还是发生了，夏仲启暗叹一声，压手便道：“好了，众卿稍安勿躁！侯丞相只是一时情急，稍有失态。”那侯易正是气头上，也听不进劝，仍嚷道：“夏仲启，你少在我面前惺惺作态。你们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为朝廷兢兢业业，流血流汗这些年，你们却无时无刻在想如何搬倒我！好，我们等着瞧！”说罢长袖一挥，转身便踏出了太虚殿。身后，百官哑言失色，过半已匍匐在地，仿佛那侯易才是皇帝。

    夏仲启无故被骂一通，心情很是恶劣，就向主事太监使了眼色。那太监也是机灵，即高唱道：“无事退朝！”百官听罢，均匍匐在地，不敢抬头，却仍小声非议着今日的闹剧。闲碎声中，夏仲启亦拂袖而去。

    半许后的乾清宫里，夏南康低声自责道：“儿臣鲁莽，请父皇责罚。”殷侯即叹道：“太子殿下，今日之事不能全怪你。那侯易气焰委实太嚣张，挫一下他锐气也是好事。”孟子恒则忧心道：“侯易虽性急，但才能卓绝。他如今羽翼亦已丰满，实不宜硬碰啊！”夏仲启缓声便道：“也罢，该来的总会来，谁也避不了。你们都退下吧，朕今天有点累了。”“儿/微臣遵旨。”众人拱手应了一声，便先后退出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