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他的牵绊

    有别于御花园中的舒缓之象，虹霓宫内的夏馨宇却心急如焚：“妹妹，教你的口诀都念熟了没？”身着紫绢锁边白寝衣的夏紫琪，呆坐在榻，睡眼朦胧便回道：“嗯，都背好了。”夏馨宇随即又道：“那夏新泽可不是一般的法魂能比的，我虽勉强将他骗过，但若哪天对持起来，不突破心魂之境，我们毫无胜算！”夏紫琪头一歪又抬了起来，喃喃就问：“心魂之境是什么呀？”

    夏馨宇深吸一口气，缓缓便诠释道：“力量较弱的人魂，多依靠月之光华和活物元气在地界残存；而力量较强的魔魂，真身则寄宿在异界。异界之门也就是你们常说的魂印，除闭合的常态以外，还存在龟裂、新月、半月、满月四种状态，它的变化可影响魔魂的觉醒程度。这心魂之境，即相当于打开魂印的秘钥。”

    夏紫琪揉了揉眼睛道：“是不是把那什么门开了就可以睡觉了？”夏馨宇有些抓狂，但还是耐着性子道：“两个不同的世界，是不可能长时间重合的，也就是说倘若空间存在裂缝，便会被天地之灵逐渐修补。所以我们只有把钥匙弄到手，你才可以在危难的时候召唤我的真身参与战斗。不然到了出事的时候，哥哥想帮也帮不了你！”夏馨宇正说着话，忽然发现夏紫琪又歪着脑袋睡着了，便扑过去，疯狂地晃起她的胳膊。

    在剧烈的晃动中，夏紫琪牵强睁开半只眼睛，有气无力道：“口诀都背好了，还需要我做什么吗？”夏馨宇连忙从兜里摸出一张契约来，满腹期盼道：“画个押，走个过场就行了！”夏紫琪眯着眼睛探头看了看，迷糊便道：“看不懂，都是神马字呀？”夏馨宇急道：“这不是神马字，是魔语！”说罢就将笔急急塞到夏紫琪手里。夏紫琪在夏馨宇的指点下糊里糊涂便在纸上画了一个圈。夏馨宇抬起手，即用炼狱之炎将契约烧毁，回过神的时候，夏紫琪又倒在了榻上。夏馨宇长叹一声，喃喃便道：“现在的大小姐太难伺候了！”

    话音刚落，夏馨宇这才想起来契约仪式还没完！苦思一阵，他扭头看去时，见夏紫琪婴儿般的睡脸已甜静如月。“妹妹，做个好梦吧……”夏馨宇喃喃一声，深吸了一口气，便往女孩的唇上亲了下去。凤凰之力在魔气的引导下缓缓流转起来，仿佛一个光轮，随即将夏紫琪牵入了并不寻常的梦境。

    魔气之中，夏紫琪的心神不知在何处的虚空中疾驰着。身侧是从前发生过的事，自己的回忆一点一点地往前倒流。再之前，是母亲的回忆。夏紫琪这么想着，又觉得不妥，很快便否决了自己的想法。更漫长的，她的眼前是同一个画面，那是一座雄伟的宝殿。殿中存放了两颗珠子，一颗闪着纯白的灵光，一颗覆着浓郁的魔气。待一位童颜男子缓缓进殿，文诚祈祷。即而，闪着纯白灵光的珠子自然龟裂。白光照彻殿堂，灵气随即隐入男子体内。“这难道是馨宇哥哥的记忆？”夏紫琪愣了愣，便好奇地延着黑气继续往前探去。

    转眼间，时间仿佛又倒退了数十年。那时的太虚殿，不像今日这般富丽堂皇，更多的是一种简单和朴拙。乾清宫内，一盏并不太明亮的宫灯下，立着一男一女。夏馨宇依旧一副金边黑甲的英气打扮，坚韧的表情中却带着一丝柔情。身旁的少女，立一头灵蛇髻，着一身粉蓝霓裳，正细细地为他系着战甲。夏紫琪瞳孔一缩，喃喃便道：“在落雁湖里见到的女子竟是她？”

    迎着烛光，少女含情脉脉道：“陛下，能否不要去？”夏馨宇苦苦笑道：“如手中的宝剑，世人太过于执着它的持有者，而并非持有者用剑做了什么。除魔不过是他们的借口，真正引发这次战争的是人内心的恐惧和贪婪。但若朕退缩了，国民便会丧失最基本的自信和他们身为夏氏王朝臣民的尊严！那比起战争本身，即便是比起朕的性命，要重要太多太多。”听罢，少女一时失控，紧紧拥住身前的男人。随即，泪雨悄然而下。夏馨宇却平和道：“伴月，朕不是一个称职的夫君，但朕希望自己还是一个合格的皇帝。朕不在的时候，你要好好照顾自己。”说罢，夏馨宇艰难地从她的拥抱中脱开，转过身，既而稳步踏出了殿门。

    夏紫琪一声长叹：“原来哥哥的牵绊，是不惜舍弃性命也要保护的他的妻子，和整个夏氏！我懂了，只有舍身的心，才能将哥哥的力量释放！”

    惊醒之时，夏紫琪拭了拭眼角的泪花，张目看去。清晨的阳光已越过纸窗，恰巧落在案堂之上。屋子里暖暖的，只有她一个人，和晨光之中夏馨宇用剩的半杯水酒。“哥哥大概是睡了吧……”不知怎的，夏紫琪的心里竟生出一种莫名的怜惜，而她所怜惜的，却是一个死去的人。

    数周后，夏紫琪等人又集聚在东宫的别院里修练。半宿，夏南康弓着身子，便喘息道：“再来！”这时，王若飞和赵俊杰已摊在地上，连连摆手道：“哥们不行了。”夏南康抬手便道：“男人可不能说不行，再练一会儿吧。”地上的俩人仍摆着手，却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三人刚停下，叶娇婷便辛勤地端来水道：“弟弟，喝点吧。”赵俊杰眼前一亮，忙惨叫道：“水……水……”叶娇婷吐着小舌头，随即噌到：“你不会自己去拿啊？”“唉……”王若飞和赵俊杰相望一霎，一时无语。

    不一会儿，清风缓缓投来两个水壶，俩人一把抓住，大口就喝起来。完事，赵俊杰终于舒了口气道：“还是婧芯好。”许婧芯满足地笑笑，耳旁又传来怀里的古月的拍手声。两女延着古月的目光看去，不远处的夏紫琪仍在靶场练箭。“第几箭了？”刘若溪喃喃便问。许婧芯笑了笑道：“第十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