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不归的路

    说罢，胡纯那芊芊玉手又往上抬了少许。月光中，袖上的真丝稍稍滑落了些。白臂如欲滴的水，散发着阵阵摄魂的幽香。寒卓心神一荡，不知何时竟生起一种万蚁噬心的感觉。少时，胡纯的玉手已抚至他的脸颊。待她抽身回手时，寒卓竟是好生失落，情不自禁地往前便踏了半步。转侧间，胡纯黯然便道：“相传卓大哥一心军务，日夜甲不离身。每次会面，果真让人寒心。”“纯儿，我……”寒卓又踏前一步，焦急得竟说不出话来。胡纯侧过脸，几许期盼道：“这儿风大，纯儿有些冷了。”寒卓并未多想，慌忙便道：“纯儿，我扶你进屋休息一下吧。”听罢，胡纯缓缓又抬起一臂，在寒卓看来，却有如仙女的召唤。他忙伸出手，将眼前的天物托住。而后，俩人便盈盈向屋内走去。

    待到进门时，胡纯忽地有心无意地在门前拌了一下。寒卓眼疾手快，一把便将她揽在怀里。俩人心头同是一热，寒卓随即松开手，一本正经道：“纯儿，你先休息吧。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说罢，寒卓便转身要走。身后，却传来了胡纯幽怨的请求：“今晚，多留一会儿吧。”待寒卓回过头，俩人相持就是一愣。四目交融，双眼竟都有些迷离。良久，寒卓倒吸一口气，缓缓便将门反手带上。一时，屋里再也没有将军和妇人，只有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待扣门声徐徐而逝，他们便知道，自己已经踏上一条不归的路。并且，这条窄道上容不下第三个人……

    晨光初露，男人正在鼾睡，胡纯已踏门离去。她身侧，一个声音徐徐便道：“为何不对他使用幻术？”胡纯理了理身上的衣衫，缓缓应道：“回陛下，这是对侯易的惩罚。这些年，纯儿也该找些机会放松一下了。”夏新泽瞪了她一眼，沉声又问：“事情都安排好了？”胡纯盈盈笑道：“请陛下宽心，朱雀的事那个男人即便会去办！”夏新泽点点头，即提醒道：“你刚才流失的魔气要赶紧补充。”胡纯嫣然一笑道：“已经安排童男童女，在太和宫候着了。”“很好！”夏新泽草草回了一句，魂身化开，魔气随即重新依附在胡纯身上。

    寒卓等人马不停蹄，日夜兼程，很快便到了灵山。寒卓短短数年内成了朱雀军统领，故在师弟中甚有名望。他回山的消息很快便在清风观闹得沸沸扬扬。众人刚来到清风观前，发现韩虚子已经站在门下等候。多日不见，韩虚子额上白发更浓，脸上却是神采飞扬。在他心里，弟子能有出息，是一件欣慰的事。师徒见了面，寒卓面上的功夫还是做得很足，随即领着众人恭敬请安：“师傅，徒儿回山看你了。”韩虚子手抚着白须，即开怀道：“先进屋吧。”说罢，韩虚子转身就走。众人亦随在身后你一言我一语地寒暄着，哄得韩虚子十分高兴。

    大堂之上，寒卓大谈伴月城的稀奇见闻，及数年来如何打混。众人听得津津有味，韩虚子也频频点头。徒儿们带来的“灵山一仙”的牌匾，高挂在堂，韩虚子脸上尽是风光。不多时，赵白高借口看看山猪送来了没有，便与薛宝溜了出去。门外，俩人悄悄对了一眼，随即分道扬镳。薛宝绕着清风观转了两圈，便来到伙房处。师弟们见了他，即便停下手中的活，过来寒暄。闲聊中，薛宝无意看见一壶正在熬煮的药汤，就向师弟们打听道：“师弟，观中何人不适？”一位憨厚师弟随口道：“师傅近日染了些许风寒，在调养呢。”薛宝眼前一亮，便诈作忧心道：“这些年，师傅太操劳了。各位师弟，我不在的时候，这观里的事情大伙多操心一些。”师弟们忙道：“六师兄尽管放心，我们几个虽只管伙房，观里的一日三餐，绝不会耽搁的！”

    薛宝点点头，忽然道：“对了，听说三师兄正在那头派发礼物呢！你们怎么不去？”师弟们即争相问道：“都是些什么宝贝呀？”薛宝神秘一笑，悄声道：“伴月城的春宫图，传说都是出自名师的手笔。有几幅还是什么……眉玥娘娘的入浴图！你们也知道的，那可是伴月城第一美人！还是五前，眉玥娘娘初进宫时作的！再过一会儿可就被抢没啦！”师弟们一阵狂喜，刚奔出几步，却又折了回来。薛宝背上一凉，心里暗骂一阵，就见一位师弟不安道：“可是我们要是去了，这烧火的事……”薛宝忙假意道：“安心去吧，又不会花太久。这我帮你们看一会儿。”师弟们又一阵狂喜，争先恐后地便奔了出去。

    这时候，娥眉玥正在座上刺绣，好不容易心境才平和一些，忽然连连打了几个喷嚏。她低头一看，指头竟然被刺破了。身旁的宫女忙焦心问道：“娘娘，怎么了？”娥眉玥摇摇头，安然笑道：“没什么，可能是着了些许风寒。”宫女一面取出纱布替她包扎，一面悄声喜道：“会不会是皇上挂念娘娘了？”娥眉玥黯然便笑：“傻丫头，别想太多了。若这样便能博得陛下挂念，讨一些胡椒粉来，就可以了。”宫女吐出舌头，尴尬地也笑了笑。

    薛宝竖着耳朵，在确定脚步声渐远后，又在门头四处张望一阵，即转身到了那药褒前，将事先准备的药粉细细抖了进去。外头，赵白高刚忙活完，就见几个师弟急急来问：“三师兄，听说你这有春宫图！”赵白高一愣，忙探听道：“谁说的？”师弟们即答道：“六师兄说的！”赵白高脸色一沉，心里暗暗将薛宝骂一遍，便佯作歉意道：“哎呀，这都被其他师弟们拿走了！”几位师弟听罢，一阵失落。

    赵白高左右瞟了瞟，即从怀里里探出一个小药瓶，悄然道：“三师兄是不会忘记你们的，看看这是什么？”师弟们刚要伸手去取，赵白高连忙将瓶子缩回来，仿佛里面真的有很贵重的东西一样。师弟们急得纷纷探头来看。赵白高顿了顿，才缓缓将瓶盖揭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