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生离死别

    顾子骞带着陈雪到了沪城妇孺医院产检。

    当彩超在陈雪微微隆起的腹部轻轻滑着时，一阵冰凉的感觉袭击着她的小腹，微微的有些不适应，可是此时的她却是如此幸福而快乐的。

    “看到他的小手跟小脚没有？”陈雪从床上坐起来，看着顾子骞，一脸期待的模样。

    顾子骞无奈的摇摇头：“这是专用仪器，我根本看不懂。”

    一旁正在写产检报告的医生却笑了，指着手上刚刚打印出来的彩色画页：“这里是头部，这是腿，看，腿正厥着呢，还有，小手正往头的方向而去，估计是想吸手指。”

    医生形容得非常贴切，顾子骞和陈雪拿着彩色画页笑开了颜：“好可爱。”

    在医院大厅里，陈雪他们遇到了大腹便便的姜珊羽。

    姜珊羽已经接近临盆了，此时的她，脸微微浮肿，整个身体都出来大幅度的长胖，可是这样子的她更显得母爱十足。

    “陈雪，”姜珊羽很热情的唤着陈雪，当她看到陈雪的小腹时，一脸兴奋：“几个月了？”

    “四个月了。”陈雪幸福的笑着，“对了，你什么时候生？”

    “下个月。”姜珊羽无比幸福的说着。

    “你一个人吗？”陈雪左看右看没看见苏航。

    “苏航在外面停车。”姜珊羽笑着，这时，苏航从门诊大门口匆匆跑了进来，当他看到姜珊羽时，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略有责备的说：“不是让你等我吗？怎么一个人先进来了？这里人这么多，万一撞到哪儿了怎么办？”

    姜珊羽幸福的笑着：“我自己会小心的。”

    这时苏航才看到顾子骞和陈雪，朝两人点着头表示招呼。

    “以后肚子就会有这么大吗？”明明他们也已经走出了门诊大厅，顾子骞不时回头看着姜珊羽。

    “嗯。”陈雪骄傲的说着：“我怀莫曦时，足足长了40斤呢。”

    一说到莫曦，顾子骞有些遗憾，遗憾当年没能陪在她的身边，他握住她的手：“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雪儿。”

    陈雪看着他，深遂的眼睛透露着他的心事，她了然，点点头，与他十指紧握，满满的幸福感袭击着她的心房，眉眼间皆有深深的笑意，是呵，这就是幸福。可是，她却不知道，接下来，她会痛苦万分，痛苦得想要死去，痛苦得再也没有活下去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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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雪拿起电话，拨着号码。

    “在给谁打？”那个帅帅的家庭煮夫正将炒好的菜从厨房端到饭厅，摆在大理石的餐桌上，顿时，整屋都弥漫着浓浓的香味。

    电话那端一直响着，可是却一直没有人接听，良久，陈雪失望的放下电话：“可伊为什么不接电话？子骞，早上走的时候，可伊有没有说什么时候送莫曦回来？”

    顾子骞解下手中的围裙，放到厨房里，边走边说着：“她不是说了吗？明天晚上会送莫曦回来的。”说着，他的脸凑近她的耳边：“咱们今晚就过二人世界，不好吗？”

    耳边微微的热气让陈雪有些发烫，她甜蜜的轻噘着唇：“咦，是你故意让可伊来接莫曦去玩的吗？”

    顾子骞笑着走近她，拉着她的手往饭厅走去：“可伊说要带贝贝去野生动物园，你也知道，贝贝和莫曦要好得不得了，这种时候，贝贝一定要让可伊带莫曦一起去，昨天可伊给我说，我想也好，让莫曦出去玩玩。”

    “我们也可以带他去呀。”陈雪反问他：“反正咱们现在时间多得不得了。”

    “我怕你累着。”顾子骞盛了一碗饭递给她：“听可伊说，到那边开车就要近三个小时。你看你，现在大腹便便的，出门又不方便。”

    “我有点不放心。”陈雪担心的看着顾子骞：“早知道，你应该跟着一起去。”

    “我去了，你怎么办？”顾子骞怜爱的说着：“我会一直担心着你有没有吃饭，吃的什么？有没有吐，宝宝有没有很乖。放心吧。”他安慰妻子：“贝贝一直是可伊在带，她带小孩可有经验了。而且，这又是可伊第一次带他们出去玩。”知道她是由于怀孕，所以有些情绪化，他耐心的劝解她。

    陈雪淡淡的出了一口气，摇摇头。

    顾子骞夹着菜放进陈雪的碗里，“别叹气了，小宝宝在说‘妈妈，我饿了’，快吃吧！菜快凉了。放心，不会有事的。”

    陈雪会心的笑了，看着碗里堆着他夹过来的菜，心里漫过满满的幸福感，可是，总觉得有些失落，却想不明白是哪儿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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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晚，陈雪整夜整夜的浅眠，突然，寂静的夜里，传来风的咆哮声，不多时，电闪雷鸣，大雨倾盆而至，顾子骞匆匆起身关起窗户。

    “给可伊打个电话吧！”陈雪担心极了：“又是风又是雨的，怪吓人。”

    “已经凌晨两点了，”顾子骞看了看表，躺在床上：“可伊也睡了，等明天一早再打吧！”

    想想也是，于是陈雪不再勉强，窝进他的怀里，可是左睡右睡，总觉得不对劲，可是却又说不上来哪儿不对劲。

    “他在动。”顾子骞兴奋的坐了起来，刚才他的手放在她的小腹上，不经意的，里面的小精灵动了一下，就像鱼一样游过小腹一般，可是，他却感觉到了。

    陈雪也感觉到了，她朝他笑着，甜蜜幸福的模样，让他的心房融化了，不禁拥紧了她：“雪，我觉得好幸福。”

    他的下巴摩挲着她的额头，陈雪刚刚有些浮躁的心渐渐的平静了些，慢慢的进入梦乡。梦中思绪十分混乱，仿佛一直在做梦，可是，却不知道做的什么梦，只是觉得不安，不安。

    早上醒来时，顾子骞已经不在房间了，陈雪起来，拉开窗帘，雨已经停了，由于昨晚的雨，更显得窗明几净，她呼吸着新鲜空气，懒懒的伸着腰。

    习惯的走进客厅，打开电视，这时，电视里正播着新闻，一则消息吸引了她的注意。

    好像是什么地方因为大雨发生泥石流，很严重，阻碍了交通，大面积的泥石流还不确定有没有压住过往的车辆。播音员的声音不带着一丝感情的播报着，

    “醒了吗？怎么不多睡会儿？”顾子骞走近陈雪，拿起沙发上的摇控板，将电视的声音调大了一些。

    陈雪摇摇头，窝进沙发里，伸手拿过旁边的电话，又开始拨打，可是，电话仍是无人接听状态：“子骞，早上可伊有打电话来吗？”可是她却发现顾子骞的眼神有些直直的盯着电视机，她仿佛也听见什么“野生动物园”一类的词语，突然，她有些懵了，认真的看着电视。

    夫妻两人同时有些恐惧的看着对方。

    “应该不会这么巧吧！”陈雪有些害怕的问着顾子骞。

    顾子骞将她拥进怀里，声音带着颤抖：“不会的，怎么可能？是昨晚下的雨，可伊不可能晚上带着他们回来吧，她走之前说过，要在那边住一晚，今天下午才回来。”他虽然在安慰她，不过，他的心里也丝毫没有底。

    “可是，莫曦也不是说，上次贝贝晚上吵着要回家吗？”陈雪突然害怕的想起临走之前莫曦他们说的话。

    “不会的。”虽然顾子骞也很担心，可是他却紧紧握住陈雪的手：“不会有事的，你千万不要胡思乱想。”

    等待的时间是极其难熬的，两人在屋里来回的踱着步，互相鼓励着。

    当夜慕降临，又是夜晚了，可伊并没有如约的将莫曦送回来时，两人慌了神。

    “该怎么办？”陈雪哭了出来，她拉着子骞的手：“子骞，莫曦他还那样小——”

    “不会的。”顾子骞的声音里显然没有之前的肯定跟自信，可是，他是男人，他得安慰她：“可能是因为泥石流挡在路上，车子没办法开过来，所以他们没有按时回来吧。”

    “可是，可伊的电话一直没有人接。”陈雪慌乱起来，带着哭腔：“她不可能一整天都不接电话吧！肯定是出事了。”

    女人的敏锐感是最灵的，可是，此时顾子骞却仍安慰自己，安慰她，真的，真的不要出什么事。

    不过，是真的出事了。

    当顾子骞接到朱丽茹的电话时，他整个人愣在原地，话筒掉在茶几下，荡啊荡的，仿佛在诉说着什么。

    “你先冷静。”顾子骞双手按着陈雪的肩膀，声音有些颤抖：“咱们得去确认一件事。”说着说着，他的眼泪流了出来，这时，陈雪真的感觉到了慌乱跟恐惧，她张大着嘴，想说什么，可是却发不出声音来。

    刚走出倾城佳苑，朱丽茹的车子就已经在外面等着他们了，没有寒喧，大家都沉默着，特别是陈雪。

    莫明的慌乱袭击着夫妻俩，没有任何安全感，他们双手紧紧相握，都在给双方鼓励。是的，不会有事的。

    殡仪馆内，顾子骞和陈雪相扶着走进尸房，那些冰棺内，都是这次泥石流的遇难者。

    最角落里的那个冰棺内，躺着他们最爱的那个小小的人儿，可爱的莫曦，快乐的莫曦此时正安静的躺在哪儿，脸上满是泥泞，可是，天生的亲情感，两人一眼认出了他。

    陈雪发疯一般的扑了上去，嘶哑着哭起来，心仿佛被抽掉了一块，突然间呼吸都难以继续一般，声音带着让人心碎的嘶叫：“莫曦——”

    顾子骞的泪水也没有止住，可是，他却没有拦着陈雪，他知道，莫曦也是她的心头肉，是她心上的一块肉。他扶着冰棺，潺潺的哭着。

    “妈妈带你回家。”陈雪试图要抱起莫曦，可是，早已经死去的莫曦全力乏力，几番拉扯之后，她却没能抱起莫曦。

    “雪儿。”顾子骞流着泪试图抱住她：“不要这样。”

    “这里有冰。”陈雪哭着说：“莫曦会冷的。子骞，莫曦肯定会冷的，不信，你摸摸，他的小手好冷，他又穿得这样少。”

    顾子骞心碎不已，只能紧紧拥着陈雪，不让她再挣扎。

    “子骞，我们带他回家好不好？”陈雪流着泪，嘴角却漫过笑容：“我们陪他堆积木，给他做他最爱吃的菜。对了，莫曦，你不是要穿那套海军服吗？妈妈让你穿，还有，你不是最喜欢吃冰淇淋吗，”说着，她又大哭起来：“莫曦，你快起来，你这孩子，不要跟妈妈开玩笑了，起来吧，你想吃再多的冰淇淋，妈妈都买给你。你出门不想走路，妈妈抱你，好不好？别跟妈妈开玩笑了，快起来。你再不起来，妈妈要生气了。”话音刚落，陈雪晕倒在冰棺前，可是，她的手却一直抓着莫曦早已经冰冷的小手，一直不肯放开。

    莫曦、贝贝、可伊、还有司机，四个人，在泥石流中丧生。巨大的悲哀笼罩着顾子骞跟陈雪，特别是陈雪，她现在消瘦得厉害，在倾城佳苑里看到莫曦玩过的任何东西，她都会尖叫着叫莫曦的名字。她甚至会打开冰箱，拿出冰淇淋，在屋内边走边叫着“莫曦”的名字；她会拿出莫曦的玩具，整箱整箱的撒在客厅里，堆好城堡，快乐的自言自语：“莫曦，看看，这是妈妈帮你做的城堡”；甚至有一天，她拿出菜刀，将阳台上半人多高的仙人掌一片一片的劈下来，嘴里还说着：“莫曦不喜欢，妈妈也不喜欢。”

    寂寞的阳光，斜斜的透过窗棱照进十二层楼的房间里，屋内所有的摆设都跟从前是一样，唯一不同的是，帅气颀长的男主人身体消瘦了许多，下巴上有着短短的胡须，看着他心爱的女人此刻正倦缩在沙发里，眼神异常黯然。好一会儿，他转身走进厨房，盛出一碗蔬菜粥，热气腾腾的蔬菜粥的香味飘满了整个房间。

    用勺子舀出一点粥放在她苍白的唇边，可是，她却丝毫没有动。

    顾子骞小心翼翼的说着：“吃一点，好不好？”

    陈雪木然的，张着无神的大眼睛，不动不动。

    沉重的无力感让顾子骞身心俱疲，自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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