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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刀(早期短篇,自娱自乐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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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种体力透支的感觉。

    他正准备下山,在山寨门口碰到了我和慕容小妹。

    他根本没有吃惊,好像我们并不存在,自顾自地向前走。

    我开口拦住了他:“你是上官随风吗?”

    他这才注意到面前活生生的两个人,答道:“是的。”

    “你真是上官随风。”我怕他没听清,又问了一遍。

    “是的。”他依旧答道。

    望着眼前的男子,我很怀疑他那瘦小的胳膊如何挥舞那把让人闻风丧胆的六环大刀。

    我问道:“你的刀呢?”

    他仔细打量了我一下,目光盯住了我手中的刀。

    然后说道:“刀已不在手中,在心中。”

    他没说谎,他的行囊很小,装不下刀。

    手中提了个药箱,也装不下刀。

    难道那把六环大刀真的藏在他的心中?那他的心该有多大啊。

    “随风寨其他人呢?”慕容小妹插嘴问道。

    “已没其他人,只有我。”他说。

    确实如此,偌大个山寨在寒风中战栗着,很是寂寞。

    “你真杀了谭寒山,劫了神威镖局的镖?”小妹又问。

    “是的。”他回答道,眼睛眨也不眨。

    我猛地握了下错刀,刀似要出鞘。

    他看着我,又紧盯了下我握着的刀。

    “你是错刀?”他问。

    “是的,所以请你拿出你的刀。”我说。

    他苦笑了一下。

    “我说过,刀在我心中。”他的语气平淡。

    “我知道错刀要杀的人,没人能幸免。”他又说。

    “是的。”我略带骄傲地说。

    他平静地望着我,没有丝毫的恐惧和紧张。

    他与我以前所有的对手都不同,他说我的名字就像背诵“人之初,性本善”般没有感觉。

    他是高手,而且不是一般的高手,这让我有些兴奋。

    我已好久没有和高手过招了。

    也许想到了什么,他的目光有了些许变化,是哀愁吗?

    他略带恳求地对我说:“我知道我也不能幸免,但你能给我一天的时间吗?”

    三天前曾有个柔弱的女子用同样的语气问我:“你能帮我杀个人吗?”

    当时我同意了,因为无法拒绝她身上的那份凄冷。

    现在我竟然也同意了。

    “好。明天此时此地,等你。”我不假思索地说道。

    “谢。”他仿佛就知道我会同意,马上飞奔而去。

    我不知道这次是因为什么而同意。

    一个杀手是不会轻易放过自己的猎物的。我是杀手?

    “你是杀手?”待上官随风一走,小妹带着笑问。

    我看了她一眼,又望向上官随风去的方向。

    “也许他真的有急事。”我帮自己辩护说。

    “你是个心软的杀手。”小妹说。

    杀手可以心软吗?杀手不可以心软吗?我有些矛盾。

    “你准备在这里等到明天吗?”小妹问我。

    “恩。我就在这等他。”我说道。

    小妹嫣然一笑道:“我还有点事,就不陪你喝西北风了。”

    我说:“没事,你去忙你的事。”

    小妹也离开了,曾经名震江湖的随风寨中只剩下孤独的我和刺骨的寒风。

    我在随风寨中转悠了一天,可以看出这里曾经有过的辉煌。

    我吃惊地发现有间很大的房子放了许多小桌凳,应该是间小学堂。

    上官随风果然与众不同。

    我无法把他和劫镖与杀人联系在一起,虽然他自己也承认了。

    他遣散了所有的人,莫不是因为知道会有人来报仇?或者害怕官府的报复?

    他难道想逃跑?

    我突然觉得自己把他放走的决定有点愚蠢。

    说实话,我是怀着忐忑的心情等着上官随风的。

    我甚至有点希望他真的跑掉了,这样也能给我个杀他的理由。

    上官随风没有跑,他准时来了。

    他瘦小的身躯疲态尽现,双眼通红,一看就知这一天一夜没有休息。

    高手过招,比的不一定是武功,而是状态。

    他的状态非常差。

    “你很累。”我说道。

    他苦笑了一下说:“是的,不过很值得。”

    “看来这一天一夜你做了不少事。”我说。

    “是的,因为我时日不多了,有些事必须去做完。”他说话的神态有些自豪。

    我望着两手空空的他,问:“你的行囊和药箱呢?”

    他仿佛才想起,在自己身上看了看,说:“糟糕,忘记拿了。”

    “不过要那些东西还有必要吗?”他又苦笑着说道。

    “你为什么不逃?”我又问道。

    “我为什么要逃?”他反问我。

    我一楞,不知该如何回答了。

    “有谁从错刀的刀下逃掉过?”他替我回答,似恭维,又似无奈。

    他没说错,这是我引以为豪的资本。

    “那好,你出刀吧。”说完,我握紧了错刀。

    我对“世事随风”充满了期待。

    他望着我,眼神中没有一丝对死的恐惧。

    “我已无刀,你出刀吧。”他说。

    我有了些许迟疑,握刀的手不禁颤抖了一下。

    一阵冷风吹过,他瘦弱的身躯象要被风吹倒似的,可他整个人却显得那么坚定和无畏。

    我突然想起倒在雪地里的谭梦梦,他们有太多的相似了。

    他们是仇人。这点是不容置疑的。

    一般在这种情况下,要发生的事情多数人都能猜到。

    评书,小说,电视剧里在此时经常会有人大喊道:“刀下留人。”

    我也免不了落入俗套,远处传来四个字:“刀下留人。”

    我和上官随风顺着声音望去,慕容小妹正急匆匆地赶过来。

    我松开了正紧握的刀。

    慕容小妹香汗淋淋,也顾不得擦试,看着我说:“还好没晚。”

    她的头发蓬松,衣裳尘土轻扬,双眼微红,昨晚肯定没休息。

    我问道:“你的事情办好了?”

    她喘着气眼睛一白,说:“你急啥啊,就不能让我喘口气啊。”

    我忍住笑说:“那你先到一旁休息下吧。”

    然后我又握紧了刀,盯住了上官随风。

    上官随风倒笑了,他说:“这位姑娘,你还是到旁边去吧,不要伤及了你。”

    一个临死的人居然还能笑得出,要么问心无愧,要么看破红尘。

    他是哪类?我有点判断不出了。

    小妹没有离开,她对我说:“我昨天离开后去了很多地方,你不想知道吗?”

    我当然想,而且我也知道她要告诉我的事肯定跟上官随风有关。

    小妹没等我说,便又问道:“你知道黄河发洪灾,豫鲁许多地方百姓流离失所,缺衣断粮不?”

    我一直是个只关心该杀谁不该杀谁的人,这些我从关心,我答道:“不知道。”

    听到小妹的话,上官随风的身体震了一下。

    小妹望向上官随风说道:“你一定知道吧。”

    上官随风没有隐瞒,应道:“是的,我知道。”

    “我们慕容山庄在各地都有粮庄布庄,昨天我去了附近的一家粮庄,他们告诉我说前几日突然有人四处大量采购粮食和布匹,后来查清楚了全都运往了灾区。”小妹不顾劳累,说道。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我说。

    小妹说道:“和你是没关系,但和你眼前的人有关系。”

    我的眼前是上官随风,上官随风苦笑着。

    “因为那些人都是随风寨的人。”小妹接着说道。

    上官随风插话说:“不,他们曾经是,都被我遣散了,随风寨里只有我一个人。”

    我望着眼前这个瘦小的男人,好像有点明白什么了。

    “谭寒山保的那次镖,正是前知府卸任前贪污下来的救灾款吧?”小妹问上官随风。

    “看来你什么都知道了,不错,正是。”上官随风正气凛然地说道。

    小妹又望向我说道:“你觉得他是该杀之人吗?”

    我很矛盾,我的手颤抖的很厉害,根本无法握刀。

    我思考了一会,问上官随风:“谭寒山真的死于你手吗?”

    我是接受了谭梦梦的委托来杀他的,这才应该是关键。

    “是的。”他苦笑道。

    上官随风确实是累了,他的笑也苍白无力

    小妹又说话了:“昨晚我还去间破旧的老房子,看见了三个人。”

    我问:“谁?”

    “一个很柔弱的姑娘叫谭梦梦,还一个是躺在床上的她的母亲。”

    “那另一个呢?”我急着问。

    小妹望着上官随风说道:“还一个就是在帮老人看病的他。”

    对了,上官随风自小就学医,祖上都是名医,医术自是不寻常。

    怪不得他要我给他一天的时间,他是为老人治病去了。

    可这又能怎样,这就能免除他杀人劫镖的错吗?

    “这还得感谢错刀兄,老人的病已无大碍。”上官随风对我一拱手谢道。

    “你的行囊和药箱大概是急着赶回来忘在那了吧。”我说。

    他摇摇头叹气道:“以后也用不到了。”

    “是的,不管你如何补救,你必须为你犯的错付出代价。”我说道。

    小妹说:“你还是要杀他?”

    我答道:“是的。”

    “我还要告诉你一件事,谭梦梦在送他出门时喊他叶神医。”小妹说道。

    “他当然不能用真名,因为他是她的杀父仇人。”我说。

    “不,我问过镖局的一个镖师,他说3年前这个叶神医就去给总镖头看过病,而且经常去。”小妹接着说道。

    我真糊涂了,问上官随风:“是真的吗?”

    他答道:“是的。总镖头那年中了剧毒,一直无法根治,我经常去给他配药解毒。”

    “你们早就认识,你还劫他的镖杀了他?”我有点气愤地说。

    他却很平淡地说道:“这是两码事。”

    “还有个让人奇怪的事情。”小妹说道,“只死了总镖头一个人,其他压镖的镖师趟子手等人活着回去了。”

    上官随风说道:“他们都逃跑了,只有谭总镖头没跑。”

    小妹笑了,说:“大概是总镖头让他们跑的吧。”

    我不想再等了,厉声说道:“好了,我要出刀了。”

    上官随风也不解释什么,坦然地看着我,静静地等着。

    小妹不愿意了,说道:“你急什么啊,就算要杀他,也不能在这啊。”

    我没明白过来,问:“那应该在哪啊。”

    “谭寒山的墓前。”小妹正色地说。

    冷风又过,上官随风瘦小的身躯似乎在发抖。

    他害怕了?

    谭寒山的墓前已经有人,远远地我就能辨认出是谭梦梦。

    谭寒山生前创建和发展了神威镖局,在中原一带很是威风。

    大江南北,纵横数十年,从未失镖,倍受江湖人尊重。

    三年前路遇号称“毒王”的苗齐天劫镖,他虽身中剧毒,仍手刃毒王,拖着残躯安全护镖到了目的地。

    死后的墓地很凄凉,就个小土堆,也没人来吊唁。

    世态炎凉显现无遗。

    谭梦梦对着父亲的墓哭泣着,没有觉察从后面过来的我们三个。

    上官随风的脚步开始放慢,拖到了后面,我不住回头用目光催他。

    他真的害怕了?

    “爹,叶神医治好了母亲的病,我也请人去杀上官随风为你报仇了。你就安息吧。”她哭诉着。

    我们一直走到了她的背后,她也没有感觉到。

    在她的旁边放着上官随风忘记拿的行囊和药箱。

    令我吃惊的是墓碑只是块木牌,上面写着:谭寒山之墓。

    而那深插入地的柄是铁的,虽然我只看到一小截,也能判断出不是一般的铁棒。

    我们走到墓前行礼,谭梦梦才看见了我们。

    她有些惊讶,擦干泪问我:“你怎么来了?”

    然后对上官随风说:“你的行囊和药箱忘记拿了,在这呢。”

    我没说话,上官随风有点尴尬地应了声“恩”。

    小妹大概也发现了那个木牌的特别之处,走到后面看了看,然后回来对我说:“六环大刀。”

    我一愣,猛然醒悟,怪不得上官随风没刀了,原来这墓是他修的,而他的刀就插在这。如果没猜错,刀头插在了地下。

    他这样做仅仅是因为赎罪?

    上官随风没有说什么,他默认了。

    谭梦梦不明白,问我:“上官随风呢?”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慕容小妹帮我解了围,说道:“也许已经死了。”

    我明白她的意思,她想让我放过上官随风,可我能做到吗?

    上官随风说了话:“他还没死,我就是上官随风。”

    谭梦梦望着眼前的叶神医,呆住了。

    如果上官随风没有承认,也许我会顺着小妹的意思隐瞒这个事实。

    严格地说,曾经的随风寨寨主上官随风确实已经死了。

    他的刀埋在了这里,寨子也不复存在,他还活着吗?

    应该说现在的他只是叶神医。

    他是个聪明人,应该明白小妹的意思,可他却承认了。

    承认得很坦荡而从容,让我无法理解。

    “怎么可能,你不是一直给我父亲解毒的叶神医吗?你昨晚不是还帮我母亲治好病了吗?”谭梦梦抛出一连串的疑问。

    上官随风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对着坟墓说:“谭兄,我看还是告诉他们真相吧。”

    说完,他弯腰拿起行囊,打开后取出封信,交给了谭梦梦。

    谭梦梦仔细地看着信。

    看完后,忍住泪水把信递给我,说道:“上官随风不用杀了。”

    慕容小妹凑过头和我一起看这封信。

    梦梦吾女:

    见信时,父已去,勿伤心,汝当自强,照顾好汝娘,吾亦慰然。

    父3年前中毒太深,虽上官弟努力解毒,几经缓解,然近日已毒攻心肺,时日不多。

    上官即叶神医,因黑白有别,故隐名相助。

    前日有人托镖,父受之,后方知为贪官所贪赈灾之资,悔已晚。后生一计,约上官弟相商。

    父乃将死之人,名利无牵,然上官风华正茂,却愿忍骂名,抛名去利,欣然接受,实乃大仁大义之人。父甚敬之。

    父押镖必走随风寨,必毙命随风寨,然绝非上官所为,乃为父自毙。女不必怨恨于他。

    后官府必封镖局,母女困苦难免,然有千万百姓因此获福,有所值。望谅父之所为。

    父不多言,相信梦梦自会明了父之心思。

    父寒山亲笔

    把我们看见的一切与这封信联系到一起,整个事件的真相便出来了。

    三年前谭寒山中了“毒王”的毒,上官随风化名叶神医帮他解毒,两人因此交好。

    但因为中毒过深,无法根治,只能控制,现在已毒至心脏,谭寒山和上官随风都知道控制不住了。

    怪不得上官随风一直说谭寒山死于他手,他是自责自己的无能为力。

    谭寒山接到那个镖后,便与上官随风商量劫这个镖。

    这需要很大的勇气,因为他们都将身败名裂。

    谭寒山压镖到了随风寨,看到了来劫镖的上官随风后,遣走了随从人员,然后自毙。

    上官随风又解散了随风寨,组织寨子里的人拿着这些钱财去买粮买衣赈灾。

    他埋了谭寒山,并将六环大刀也埋在了这,表示自己也已死。

    他一直在忙碌赈灾的事宜,没想到谭梦梦的母亲病重,所以得知后急匆匆地赶去医治。

    当然他更没想到会遇见我和慕容小妹,否则可能治了病后会马上去赈灾。

    小妹望着我说:“侠之大成者多为隐忍之辈,此二人皆可称为大侠。”

    我默然无语,陷入沉思。

    望着瘦小的上官随风,望着躺在墓中的谭寒山,我不知道自己是高大还是渺小。。

    什么是侠者?一直以杀手中的侠者自居的我,跟他们比,不值一提。

    什么是该杀之人?该杀与不该杀应该由我来决定吗?

    错刀。分得清什么是对什么是错,谁对谁错吗?

    我默默离开了那里,我该何去何从?

    慕容小妹跟在我的后面,她是不是也在思考着什么?

    仍旧留在那里的上官随风和谭梦梦,他们该有怎样的未来呢?

    儿子一进屋就对我喊:“爹,我发现了个宝贝。”

    夫人杏儿晾了衣裳在后面进了屋,问道:“啥宝贝?”

    “娘看,刀。”儿子双手举起把还在鞘中的刀。

    刀鞘上锈迹斑斑,但我还是那么熟悉,我走过去,从儿子手中拿了过来。

    拔出刀,一股耀眼的光炫了一下我的眼睛。

    错刀。正是那把错刀。

    7年前我退出江湖到了牛家村安居下来后,就不知把刀扔在哪了。

    跟杏儿成家后,种了两亩田,闲时教教村里的孩子们一些强身健体的基本功,更从没想寻找错刀。

    杏儿走到我跟前,说道:“这刀还有用吗?”

    我将刀入鞘,交给她,笑着说:“当然有用,砍砍柴,切切猪草,还是很不错的。”

    她嫣然地笑了。

    “哈哈,错兄,你们一家很开心啊。”声音从院内传来。

    我和杏儿还有儿子乐呵呵地走出了屋门,便看见了已在院内的上官随风和谭梦梦一家四口。

    错了,上官随风早就不在了,是叶神医。

    他在县府开了家药铺,兼作行医,悬壶济世,很受好评。

    儿子兴奋地跑过去拉着他们的一儿一女到外面玩耍去了。

    “呵呵,叶兄见笑,我和夫人正在商量这把刀的用途呢?”我笑着指着杏儿还拿在手中的错刀说道。

    他们夫妻俩走近看着错刀,然后相视一笑。

    谭梦梦说:“它也算是我和相公的半个媒人呢,不知能否送给我们作了纪念?”

    我还没开口,爽朗的杏儿把刀边朝谭梦梦的手中递边说:“当然可以,你们拿去吧。”

    我和叶神医都哈哈笑了起来。

    “错兄,我们今天来还有正事的。”叶神医边笑边说。

    然后从怀中掏出张请柬递给我。

    我拿过来一看,大喜道:“哈哈,小妹要成家了,不容易啊,她那眼光太挑剔了,一般人都瞧不上的,不知是哪家公子?”

    叶神医说道:“是啊是啊,不过这位公子倒也配得上小妹。”

    “很有名吗?”我忙问。

    “是的,是近几年崛起的少侠,名门之后,行侠仗义,江湖中赞誉很高,必将成为未来江湖维持正义的中坚。”叶神医说道。

    “相信小妹的眼光,呵呵,绝不会错的。”我说。

    叶神医和谭梦梦一家带着错刀离开了牛家村。

    过几日我将去参加慕容小妹的成亲大典。

    我知道在那会碰见许多许多的江湖人士,或许会勾起我一些回忆。

    但不会让我向往,现在的我觉得幸福的生活远比江湖的闯荡让人踏实。

    在牛家村,非常平凡的我将会幸福地生活,直到生命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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