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抽开孟将军随身的佩剑便要上去刺紫玉。
华将军迅速下了指令,跟随的弓箭手一箭射入禄全的小腿,禄全跪坐下去,因为冲力,整个上身跌进了雪里。
他不甘的爬起来,想要再刺。
华将军又待下令,颜皇后却冲了过来,死死抱住了禄全,大声哭嚷:“什么你们都拿去,全部拿去!!!不要再伤我的全儿!!!”
华将军这才收了手,传令先将太子和皇后软禁。
紫玉心知危机已解,缓缓闭上了眼,陷入一片浓重的黑暗中。
那一年,尚未到年节,瑞帝逝,大皇子紫玉即位。
一连下了两日的大雪,那些激烈的打斗痕迹皆被掩去,这宫中却始终有一丝血腥味,如何也淡不下去。
紫玉的殿中来来往往许多医师,他却依旧昏迷,情况不见好。
从他身上拔出的箭头一共有十一枚,最深的伤口甚至穿肩而过。
失血,伤口感染,一个一个的难关挡在他的面前,这阎王是否要收了他的命果真还要看天意。
离忧侧身坐在他的身边,不眠不休的一直照顾他。
到了第三日,医师们都摇起了头,只说这大皇子许是熬不过这最后一关了。
离忧怔了怔,开始不断贴着他的耳朵说话:“哥哥,你不可以死!你好不容易得了这君主之位,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放弃呢?”
紫玉虽然烧得迷迷糊糊,但是离忧的每一句话他都是听得到的。
只是每次想要试着睁开眼都觉得万分痛苦,整个人如浸泡在最火热的熔岩中,难受得想要自我了断。
倏然,有冰凉的液体滴落到脸上,那些燥热缓解了一些。
然后,他听到她压抑的低声呜咽,那些液体滑到嘴里,比黄莲还要苦上几分。
“哥哥,不要抛弃忧儿!你要好起来!只要你好起来,我便答应你任何事情!”
那样的一个祈盼和承诺在他的心里掏出了一个大洞。
已经炙手可得的幸福,自己便要将它放弃了吗?
紫玉缓缓睁开了眼,殿中灯火明亮,却不及她面颊上的泪水。
离忧明显一愣,直到看到他唇边浅浅的笑意这才转忧为喜,唤了医师过来。
五六个医师全聚了过来,他们挤在床前,离忧被挡在了外面。
紫玉看不见她的样子,心底蓦地有了一丝失落。
下一刻,他听到有人拖动椅子的声音,抬眸的时候见到离忧爬到了椅子上,正探头看他。
那隐下去的笑意又浮了起来,自己都不明白,如此喜怒百变,到底是从何时开始的。
“陛下已经没有大碍,只是身体尚且虚弱,要好好将养着。”医师们如此下了论断,他们自己的心里也舒了一口气。若是这新即位君主的命保不住,他们怕是要跟着进那坟墓去了。
紫玉没有力气开口,手指轻轻抬了抬,指了指离忧。
医师顺着看过去,只见昭阳公主的面色虚黄,也不见得好到哪去。
众人皆知新君主向来与先帝的这个女儿交好,于是立刻回答:“陛下放心,公主并没有受伤,只是近日劳累。臣等会开些补养的方子过去,公主仔细休息下便好了。”
紫玉笑了笑,终于安心的闭了眼,沉沉的睡了过去。
离忧也放下了心,打了个呵欠,也不管是哪里,靠着椅子上的扶手就想小睡一会儿。
不久,华将军进来唤她。
“快回你母妃那里去吧!在这里睡可是会凉了身子的。”
离忧低声说:“我就靠着休息一会儿,我不放心哥哥,想在这里守着他。”
华将军叹了一口气:“说什么傻话呢?如今他已经不再是皇子。等先帝的丧期一过,他便是这未国名正言顺的君主。这里有一大堆人看护着他,不差你这一个!”
离忧怔了怔,是了,方才连医师都已经再唤紫玉为陛下了。
只是这个称呼有些冰冷,无端的多了些距离感。
离忧讪讪的跟着华将军退了下去,直到紫玉完全康复也没有再去看过他。
丧期还未过,紫玉便能下榻走路了。
最后一日,瑞帝的陵墓刚刚封好,从颜皇后的寝殿中便传来了她服毒自尽的消息。
颜皇后没有留下任何书信,也没有做出什么奇怪的举动。
她只是画了瑞帝最喜欢的妆容,着了瑞帝最喜欢的衣饰,十分安静的死去了。
紫玉闻言,只道重新将陵墓开启,将颜皇后的也一同葬了进去。
封陵的那日他亲自前往,等一切仪式完毕,他遥望着墓碑轻声自语:“父皇,能同那颗真心在一起,您的心里一定是高兴的,孩儿明白...”
念念欲归未得,迢迢此去何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