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听闻太尉棋艺精湛,不知今日是否有意诚让!”慕容启曜不慌不忙地落下一子,“今日既是下棋尽兴,还望太尉暂时忘却君臣身份,专心投入到棋局里。
尽管慕容启曜面色如常,没有一丝责怪的意思,但梵太尉心中清楚,慕容启曜这番点到为止的话,已是十分照顾他的面子,他根本就无心恋战,走的路数是乱七八糟,惨不忍睹。梵太尉只得勉强打起精神研究棋局,但却因此更加紧张,要落下的那枚棋子竟是滑落到了地上。
梵太尉额上直冒冷汗,连忙俯身去捡棋子,慌乱之中,竟是出了右手,那右手毫无力气,哪里夹得住滑溜溜的棋子,刚刚夹住,棋子又滑了下去,梵太尉忙换左手去捡,这才拾了上来,慕容启曜这才发现,自己一直觉得不对劲的原因在于,梵太尉一直用的左手。
慕容启曜并未发问,梵太尉却欲盖弥彰道:“微臣右手受了一点小伤,还未完全痊愈,让皇上见笑了。”
慕容启曜不置可否,只淡淡道:“既然太尉手疾未好,那朕也不必强人所难,今天这盘棋就下到这里,你回去罢。”
梵太尉诚惶诚恐道:“皇上!”他的心中害怕的只打鼓,却也说不出下文。慕容启曜却是微微一笑:“定国公年事已高,边关事宜,实在太过操劳,朕想将定国公调至京城,只有太尉手伤好了,才能早日上任,需要什么药尽管去御药房拿,朕通通允准!”
驻守边关,谁都知道,边关要塞,军事基地,牵一发而动全身,是最关键最要紧的防线,他若是真的被派到了那里,他手残废的事就会暴露,届时,等着他的必是欺君之罪啊,可是,现在告诉皇上,已经来不及了,何况,自己还有女儿尚在宫中,梵太尉心如死灰,默默退了下去。
慕容启曜负手而立,看着几案上默默绽放的白色凌霄花,这凌霄花映着一室的金碧辉煌,着实太过素净,甚至,竟有格格不入之感。慕容启曜脸上的表情有些微妙,他伸出手,轻抚凌霄柔软的花瓣,说来也奇怪,多少名花在寒冬都是存活不下来的,即使是宫中的能工巧匠娇养着也是夭折得多,这凌霄,明明是这般的柔弱易折,却偏偏是能在最恶劣的环境下翩然绽放,有些事,还真是叫人看不清楚。
定国公的影响力,似乎已经大大超出了慕容启曜的预想,慕容启曜眼神变得冰冷,他的手指轻轻叩击着玉石的棋桌,也许有一天,即使是他的圣旨,没有定国公的军符,只怕他也无法顺利调动这些死忠于定国公的边塞将士吧!虽然定国公这根刺已经深深扎进了慕容启曜心底,可是这根刺,却又是轻易不能拔除,他是拥立他坐上皇位的开国功勋,是驻守边关,为护他周全而失了儿子,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大将军,他更是当今皇后的祖父,是太举足轻重的人物,若非是一击即毙的理由,他再不舒服,也万不能拔除这根刺。
从前,他还使着自己的心性任性,是因为他想好好守着一个人,想获得他奢望已久的平静,可是,那个他爱的人已经走了。一触即发的朝堂局势,已经容不得他再有其它想法,爱,再也不会爱了。
想着,慕容启曜的嘴角微微勾起,那一抹笑意并不真心。小南子掀起厚厚的帘子走了进来,手上提着一个颇为精致的食盒,毕恭毕敬道:“皇上,方才熹贵妃娘娘来过了,让奴才将这食盒呈给皇上,熹贵妃娘娘说了,这里头的吃食虽不十分精致,却是亲手所做,还望皇上不嫌弃才好。”
慕容启曜面上的表情淡淡的,她倒是个会做的,前些时候学着胡式微,想以同样的手段来蒙宠,却不想惹了自己嫌弃,这段时日倒是闷声不响的收敛了许多。慕容启曜示意小南子打开食盒,这食盒里放着四个晶莹剔透的雪糍,隐约可以看到诱人的馅,糯糯的看起来很是可口。今儿约莫是梵妇人得了恩赐进宫,耳提命面了一番,这熹贵妃才有如此长进,送来这最讨喜的吃食,只是,到底还是太急了,他是皇上,心思本来就比旁人重上许多,梵大人刚走,这熹贵妃就巴巴的送食盒来,其中之味,慕容启曜又怎么品不出来。
她如此急切也好,越发显示出她是个蠢笨的,这样的人,无疑更好控制。不知怎的,慕容启曜脑海中无意识地闪过式微的脸,那个明明倾国倾城却从不撒娇小性讨他欢心的无趣女人。慕容启曜收起情绪,顿一顿,对着小南子说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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