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子夫落寞的回到椒房殿,竹筠正坐在回廊上,手里折了一根树枝,逗弄着笼子里的金丝雀。“母后回来了。”竹筠迎了上去,却发现卫子夫的脸色不太对。“母后,你怎么了,身子不适么?”
卫子夫无力的抬头,看了竹筠一眼,嘴角勾起勉强的笑容,摆手道:“母后没事。”说罢径直回自己的寝殿去了。
“这是怎么了?”竹筠刚要跟上去,却被采茼拦住了:“二公主,皇后娘娘她现在需要好好的静一静,你就不要去打扰了。”“发生什么事了?”采茼摇头叹气,将储秀宫里的事情一一的告诉了竹筠,竹筠瞬时火冒三丈,愤愤不平道:“这潇冰儿实在太过分了,母后是怎么样的人,这天下人都知道,可是父皇竟然会听信潇冰儿的一面之词,不行,我去要找父皇。”
“二公主,千万不要冲动。”竹筠性子鲁莽,罪受不得别人的诡计,可是采茼要比她冷静的多。“你拦着我做什么,我要去找潇冰儿理论去,这个女人,仗着自己是礼部尚书的女人,整日里霸占着父皇的宠爱,我看她哪里是个甘于夫人的人,恐怕早就对母后的皇后之位虎视眈眈了。今日不给她个教训,日后更要得意了。”
“二公主,千万冷静下来,不要轻举妄动,奴婢知道公主心疼皇后娘娘受了委屈,可是现在没有证据能够证明皇后娘娘是无辜的,公主这样贸然的去找皇上和潇夫人也无济于事啊,反而落了潇夫人的把柄,说公主是仗着皇后娘娘没把潇夫人放在眼里。”
“那我要怎么办,眼睁睁的看着母后受委屈么。”“眼下也只能这样了,皇上也没有对皇后娘娘过于指责,所以事情还是有回旋的余地的。公主就忍一忍吧。”“忍?”竹筠紧紧的握着手中的树枝,“咔嚓”一声成了俩段,这口气叫人怎么咽的下去。
“二公主,为了皇后娘娘着想,千万别冲动。”采茼再三叮嘱,竹筠次勉强的点了点头,将树枝一把丢进了湖水中。
刘彻留在储秀宫,安慰了潇冰儿一晚,第二天晌午的时候才到椒房殿来,竹筠还闹着气,行了礼后便退到了一边去,云岫也知道了,依旧如常的福了福身子,看到竹筠转过身去,便拉了拉竹筠的衣角,竹筠却将衣服拽了回去。
闳儿已经醒来了,还躺在病床上,气氛啥时候变得很僵硬,卫子夫默默的行礼道;“臣妾参见皇上。”“子夫,平身吧。”刘彻没有伸出手去将卫子夫扶起,他总觉得她们之间有某些地方不一样了,在潇冰儿的事情之前,就开始有了这样的苗头了。
“谢皇上。”卫子夫的眉梢有些黯然憔悴,昨晚她也是一夜未眠,她和皇上明明是那么相爱的,说好的要永永远远的唯一,可是还是敌不过时间的摧残和磨砺。
“昨天的事,不管有几分真,你自己也亲口承认了,你确实打了冰儿,朕叫你思过,也不算是委屈了你,但是思过归思过,你还是朕的皇后。”刘彻看着卫子夫憔悴的模样,也忍不住的心酸,不细心的去看,怎么会察觉到她的容颜比起从前,也有了这样的改变。
可是卫子夫听到的没有皇上的怜惜,而是那句思过让人彻骨的心寒,皇上最终还是觉得这是她的错么,归根结底,皇上还是没有以前那么相信她了。“臣妾知道了,是臣妾的错,臣妾不该动手,臣妾不该因为闳儿的事而迁怒于潇夫人。”隐忍么,这么多的苦,在宫中待了那么多年,怎么可能咽不下这口气。
可是竹筠却忍不住了,母后明明没有做错,可为什么要这样低声下气的承认自己做错了,父皇这是怎么了。“父皇,儿臣有话要说。”“你说。”刘彻看着卫子夫总觉得人站在眼前,心却隔了好远,心下怅然不已,着椒房殿再也没有以前那种温馨的家的感觉了,卫子夫对自己越发恭敬,却越发不想原来的那个她了。
“父皇,母后陪在父皇身边有多久了?”刘彻被问的一愣,抬头看着卫子夫,回答道:“十久年了吧。”“敢问父皇,一个陪在您身边十九年的人,您会不了解她的为人么,为什么潇夫人说是母后做的,父皇就相信呢,难道在父皇的心理,母后就是那样一个心狠暴戾的人么?”竹筠的话问的很尖锐,她不会为刘彻着想,只是将心中的不满全都发泄出来。
“父皇没有不相信你母后,只是。。”“可父皇明明就是这样做的,父皇来到椒房殿,第一句话不是安慰母后而是在指责她,为自己开脱,这就说明在父皇的心里,已经不信任母后了。”
“竹筠,住口,不许在你父皇面前说这样大逆不道的话。”卫子夫出口喝止住了竹筠,刘彻已然很窘迫了,若是竹筠继续问下去,他是真的要哑口无言了。
“皇上不要生气,竹筠口无遮拦,是臣妾教导无方。”逐句的话确实说到了卫子夫的心坎上,字字句句都是她的心里话她何尝不想这样去问刘彻,可是她没有这个勇气,她的身份也不允许她这样做。
“子夫,你也是这样想的么,你也觉得朕对你的心不如从前了?”刘彻抬起头来,目光一直探寻到卫子夫的眸子里。卫子夫的目光却黯淡下去,这样的问题无须回答,心中也该有了答案了吧。“皇上可还记得,曾经对臣妾说过,以后,我们不要再怀疑对方,要信任对方,可是皇上,食言了。”
卫子夫的目光落在大理石的地板上,好似月光清冷,霎时无言,竹筠还想要再说什么,却被卫子夫拦在身后,祸从口出,即便是皇上的女儿,也不能如此的放肆。
“原来,你是这么想的,朕。。那么在你的心里,朕还值得你的信任么?”刘彻的声音有些凄然,竟然连他的女儿也为了自己的母后和他争锋相对了,云岫在后边战战兢兢的,看着他们,一句话都不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