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药童们各自摸了摸鼻子猫着腰躲开。
萧苒桦一身轻薄的衣裳在山间显得孤落落,这般时分村子里也不会有人上山来,山间仅她一人踽踽独行的背影,别说是在找草药,若说是寻死那倒是真的。
黑如泼墨般的天色在山谷间卷起呼呼作响的风,风削过地面上才长出不久的嫩黄新芽,接着又带着细密的雨降在微湿的大地上。
萧苒桦立起的身子在这略显苍茫凄凉的山上变得突兀,几道闷雷划破寂寥的长空,同时照出萧苒桦一丝神色的脸孔。
萧苒桦忽然忘记自己为什么要山上来了,她感受着着刺骨的冰凉一阵阵地爬上自己的脊梁,再由脊梁将那带着快感的痛楚传达到四肢百骸。
萧苒桦,你活该!
似乎有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
她抬首迎着越变越疾速的雨点,丝毫不管雨点砸在眼中的酸涩痛楚。
孩儿,活下去······严禅的话还言犹在耳。
萧苒桦嗤笑一下,她想起那副鲜血淋漓的画面,是她一手造成的。
她想不起是几时开始期盼着有一个家,想不出自己为何执着地想要一个家,这个家在她手中构出了一点点熹微的影子后又在她手中惨淡破碎。
她的爹娘共赴黄泉,她的心冷若冰霜,这些,是否就是相信萧云凌所要付出的代价?
萧云凌如今的蹁跹白衣早已换作尊贵至上的皇袍了?
“桦儿,我们成亲好不好?”
“为师爱桦儿,桦儿呢?”
“为师知道桦儿做事有分寸,但不论男女,为师都不想桦儿的喜事被他人所夺。”
“等我们成亲时,师傅会准备好嫁妆迎娶桦儿的。”
“若反一诺,为师将与桦儿缘断此生,为师将生不如死。”
“桦儿,为师要让你知道,为师今日的诺言皆会实现,你是为师的命,为师绝不会拿桦儿的事来开玩笑。”
如今想来,当初萧云凌所说的话真像纠缠不清的诅咒,一点一点地网住萧苒桦的心,再一点一点地收紧,最后生不如死。
究竟是何处出了错?她交出了一整颗心给了他啊,还不够吗?也许,真的是不够,他是要她还这十几年来的情。
萧苒桦盲目地向前走了两步,带了踉跄差点摔在地上,末了她稳了稳步伐。
那张连日来都不带表情的脸扯出了一丝几多苦涩几多讽刺的笑容,她对他竟生不出怨怼,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又何来怨恨一说?
一切都发生的那么真实,一切的发生又恍如隔世。再也没有梦,于是便剩下落花与流水泛滥之后的意情。
萧苒桦不知不觉已来到山头,粘着泥流的滚石渐渐覆着在她的鞋面,她已不知在意。
那辽远空阔的天带来的冽风吹湿了她的鬓发,她已忘了自己身处何处,即使她已经面向陡峭的悬崖,仅咫尺之差就会跌入深不见底的黑暗。
“砰”地一声,一个声音换回了萧苒桦眼眸中的片刻清明,她这才发现自己站在山头边,稍有不慎,结果不堪设想。
她不以为然,努力地想着自己为何会到此处来,她顺着方才出声的地方看去。
不远处是一个身穿红衣的男子痛苦地蜷缩在地,激烈的风雨使他抬头的动作愈加艰难,雨势太过大了,以致于萧苒桦看不清来人的面孔。
一道闪雷又过,萧苒桦看见了他男儿光洁的额头上突兀的疤,萧苒桦的眼睛愈发清明起来。
“娘子······娘······娘子······”男儿的呼唤在风雨中飘摇得支离破碎,不知是不是那男儿太过执拗,最后散落的话语总算接成一句话。
月阳草!
萧苒桦想起来了,她赶忙冲过去支起面色乌青的方永。
方永嘿嘿地笑着,待细细摸了一遍萧苒桦的脸庞之后,那双细长的桃花眼才舍得闭上。
萧苒桦张了张嘴,却唤不出声音。她曾经想过陷在情中的人都太过执着,如今想想,当时的想法因为眼前这个昏过去的男子而变得肤浅。
萧苒桦搂紧方永的身子,狠狠地点地飞出山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