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远远的,叶天就看到岔路上多了一辆深紫色的别克商务车,一个穿着灰色风衣的中年男人正优雅地靠在车头上,嘴角衔着烟斗,悠然自得地向这边眺望着。
“你的观察员就是他,顾惜春?”叶天停住脚,不觉有些好笑。之前在大理蝴蝶山庄,顾惜春一直是个眼高手低、遭人戏弄的尴尬角色,谁料到在市侩气息十足的外表掩护下,他竟然是台岛来的特工人员。
蒋公子没有开口回应,死扑扑地伏在叶天背上,已经陷入了半昏迷状态。
叶天加速前进,回到岔路上,把蒋公子放进宽敞的商务车内。另一辆车上,孔雀和小彩静静地坐着听音乐,完全置身事外。
“这一夜,终于过去了。”叶天直起身,抹了抹脸上的汗和脖子里的血,百感交集地叹息着。
时间可以改变一切,犹如昼夜不停的潮汐,将千里沙滩冲刷得平静无痕。当黎明到来时,“仍然活着”就是最幸运的事。
顾惜春分开风衣衣襟,露出里面那身质地精良的灰色阿玛尼休闲西装,又装模作样地轻咳了一声,才好整以暇地开口:“小叶,又见面了。我说过,我们大家就是有缘分,走到哪里都会遇到。”
他的样子一如既往地做作,叶天不想理睬他,但出于礼貌,不得不应付:“顾先生,蒋公子伤势很重,就交给你了,希望他能尽快好起来。”
祝福毕竟只是祝福,估计蒋公子应该已经是回天乏术了。
“好说好说,蒋公子是国家栋梁,一定会吉人自有天相,平安无事的。你救他出来,大恩大德,无以为报,这里有一张支票,请收下,也好表达一下我们的谢意。”顾惜春取出支票簿,撕下最上面一张,恭敬地递给叶天。
叶天扫了一眼支票上的数字,毫不在意地放入口袋里。从这里到三星堆还有几百公里距离,一举一动都需要钱,有了这张支票,最起码能堵得上司空摘星的嘴。
“就此告辞吧。”叶天点点头,走向自己那辆车子。
司空摘星还没回来,不过他相信只要揿几下喇叭,那家伙就会快速出现。
“喂,叶先生,方便的话,请到北面的镇子上聊一聊?”顾惜春跟上来,谦恭地笑着问。
“聊什么?”叶天冷静地反问。
“黑室精锐丧失殆尽,我们不得不退出这次战斗,但又很不甘心。叶先生,我是中国人,胸膛里流淌着华夏民族的鲜血,不能容忍异族在中国大陆上横行作乱。再说,‘超级武器’这种东西威胁着亚洲大陆的安危,每一位正义之士都不会作壁上观。更重要的是,任它落入青龙这种战争狂人之手的话,全世界的人都别想好好睡觉了。我有些很重要的资料,愿意无偿提供给你——”顾惜春伸手去拍叶天的肩膀,眯着眼睛微笑,“小兄弟,这次便宜你了。时无英雄,遂令竖子成名。这么好的机会,可要把握住哟?”
叶天一闪身,避开顾惜春的手。
顾惜春顿时有些尴尬,手掌落空,只好讪讪地收回来,拢了拢已经梳得服服帖帖的鬓角。
“多谢,我不感兴趣。”叶天冷冷地回应。
顾惜春脸色一沉:“什么?白给你这些消息都不要?小兄弟,做人不要太狂妄,要懂得进退才是啊!”
叶天继续向前,上了车子,还没来得及揿喇叭,司空摘星就出现了。
“走吧,这边的事结束了。”叶天阴郁地回望了一眼四大家子坟村的方向。
此刻,村民们已经三三两两地出现,开始了一天的劳作,想必很快就有人发现祠堂里的血案,然后打电话报警。
“我去祠堂里看了看,想顺手牵羊捞点什么,他奶奶的,一点有价值的东西都没有,那边完全就是青龙布下的一个套。刚刚顾惜春对你说什么?是不是又追着咱们要血胆玛瑙?那东西我已经交给司马了,真想要就去找他要好了……”司空摘星从怀里抽出那柄中正剑,笑嘻嘻地感叹,“他奶奶的,如果不是顺手抢了这东西,今晚真要空手而归了。台岛来的人就是有钱,我拿了短剑,又顺手拿了蒋公子的钱包,嘿嘿嘿嘿,总算——”
叶天忍不住皱眉,因为中正剑本身就带有一种不吉祥的寓意,司空摘星当做宝贝带在身边,并不是什么好事。但是,小偷这一行业中自古以来就有“贼不走空”的祖训,他这么做,也是在遵循行规。
“走吧,走喽!”司空摘星得意地向车外气急败坏的顾惜春挥了挥手,用剑柄在车窗玻璃上敲打着,发出有节奏的“嘚嘚”声。
叶天发动车子,驶上大路,继续向北。
后座上,孔雀的手铐被打开,小彩靠在她怀里沉沉地睡着了。这个可怜的小女孩坚持了整夜,到现在精疲力竭,再也支撑不下去了。
公路两边的山野风光旖旎动人,是不是可见田垄地头、山岗河沟里摇曳着野花的影子,五彩缤纷,绿叶葱茏,充满了勃勃生机。
叶天望见那些,便忍不住想到人在港岛时那段风平浪静的日子。如果能找到方纯,解决眼前的一系列矛盾,之后携着她一起回转港岛,该有多好啊!
“方纯。”他想到那个名字,嘴角立刻浮起了淡淡的笑意。
“喂,叶天,看这个。”司空摘星不合时宜地打断了叶天的回想,递过来一张写满小字的银色卡片。
“是什么?”叶天一手扣住方向盘,一手接过来,快速瞄了几眼。
卡片是长方形的,比一张普通名片略小一点,正面醒目地印着“绝密”两个字,反面则是密密麻麻的细小针孔。
“鬼知道是什么,我从蒋公子钱包里找到的,其它就剩下些零钱之类的,你肯定不感兴趣的。”司空摘星坏笑着吹了声口哨。
所谓“零钱”,应该数目不小,因为蒋公子的身份在那里摆着,钱包里绝不可能只有几百几千元。
叶天仔细看了看那些排列形态各不相同的针孔,嘴唇噏动了几下,立刻破译了其中的秘密。那是一张谍报人员用来传递新任务的“口令卡”,每一组针孔代表一个字,顺序排列,可以翻译成两句简短的话,意思是“合作抗敌、保我河山”。按照常识推断,这任务是台岛高层下达给蒋公子的,要他与另外一方合作。可是,那“另外一方”究竟代表谁呢?
“把钱包给我。”他向司空摘星伸手。
司空摘星翻了翻白眼,想要推诿抵赖,但在叶天逼视下,唯有乖乖就范,把一个鼠灰色的范思哲折叠皮夹递过来,不甘心地嘟囔:“里面没钱,真的,就几张卡。我刚刚打银行内部人的电话问了,卡里没多少钱,真没多少钱……”
叶天单手打开皮夹,将里面的四张银行卡抽出来,分别是中国建设银行、工商银行、招商银行、交通银行,卡的类型全都是代表最高授权额度的白金卡。也就是说,持着以上四张卡在四大银行走一圈,最多能提前无条件预支二百万人民币现金。
司空摘星耸了耸肩帮:“看,没多少钱吧?二百万人民币还不够超级富豪们吃顿海景晚餐的。”
叶天沉默地盯着四张卡的卡号,脑子里不断地采取“矩阵罗列法”进行代码破译,最终得到了“与长江矩阵部队人马真诚和谈联合行动”这句话,再与针孔口令卡上的话联系,思路顿时豁然通畅。
他把车子停在路边,向后望了望,转头问:“司空,你说顾惜春会不会赶上来,一起北上?”
司空摘星愣了愣,先一把抢过银行卡,小心地塞进上衣内袋里,然后忿忿不平地回答:“什么意思?他赶我们做什么?他那副油头粉面的熊样,就会勾搭女孩子,没点男人味。我觉得,他肯定带着蒋公子撤出战场了,第一时间回台岛去交差。”
叶天掉转车头,油门踩到底,向来路飞奔。
司空摘星不解地大叫:“叶天,喂喂叶天,你搞什么呀?你回去他要是跟咱们要血胆玛瑙怎么办?那东西给了司马,我可实在没办法再偷回来还他。叶天,你回去不要紧,先把我们放下再说……”
叶天不理他,双手把着方向盘,眼睛死盯着前方。现在,他能确定,蒋公子、顾惜春身上还担负着第二重使命,那就是跟“长江矩阵”合作。合作的目的,则是共同抗击外国列强。如此一来,连顾惜春的处境都变得危险起来了。
二十分钟后,车子接近岔路,叶天远远地瞄见别克商务车旁边又停下了两辆白色旅行车,车边没有人,其中一辆旅行车正亮灯倒车,准备由岔路回大路上来。
“司空,替我把住方向盘,战斗开始了。”叶天不敢怠慢,单手摇下车窗,车子直冲旅行车。
司空摘星嘟囔了两句,乖乖地探身过来,单手抓住方向盘。
十五秒钟后,车子与旅行车擦肩交会,叶天从车窗里嗖地一下穿出去,扑进旅行车的窗户里。他果然没有料错,车子内除了五名脸孔陌生的年轻人,另外两个就是死去的蒋公子与捆成了粽子的顾惜春。
叶天一到,包括司机在内的五名年轻人同时拔枪,五柄短枪一起指在他的头顶上。说时迟那时快,叶天右手一翻,如钢琴名家演奏练习曲一般,小刀轻松、飘逸、丝毫不乱、行云流水地依次掠过五个人的右手食指指根处。刀刃横向切入皮肤六毫米,恰巧割断手筋,令五个人的五根右手食指失去作用,当然也就没有力气扣动扳机了。
“你们是什么人?”他凌空一翻,落在副驾驶座位上,单刀逼住司机的喉咙。
五个人都懵住了,稍后才意识到手指中刀致残,纷纷扔枪惨叫。
那脸上有着三条深刻刀疤的司机也当真强悍,不顾刀刃在喉,低头一捞,从大腿边扯出一柄匕首,刺向叶天左胸。他的身材极其粗壮,胳膊上满是鼓鼓的腱子肉,自以为能跟叶天搏命对攻,弄个鱼死网破。
嗤地一声,叶天的小刀在对方右肩划了四分之一个圆弧,并未辣手夺命,而是瞬间废掉了这家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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