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大老爷自己就是举人,自然晓得科举仕途不是那么容易的。 县试、府试、院试、乡试、会试、殿试,总共六个关卡,越往后越是艰难。 就是沈瑛,读书资质已是不俗,会试还曾落第一科。沈琦资质本就与长兄差许多,当初过乡试时已经侥幸,会试多磨几科也是寻常。 因此,鸿大老爷便点头道:“你沧大伯与六族兄说的正是,读书要紧,却也不能读成不知世事的书呆子,正该出来见识见识世情。” 父子两个正说着话,郭氏在后院已经得了消息,顾不得等儿子过去,就急匆匆地赶到前院来。 同丈夫一样,看到儿子的那刻,郭氏未喜先惊。 沈琦的话能骗的了鸿大老爷,这个叫“君子欺之以方”,郭氏是女子,又是个全心惦记三个儿子的母亲,沈琦这一套说辞,却瞒不住郭氏去。 只是儿子大了,又是千里迢迢才归家,在鸿大老爷跟前,郭氏就没有揭破此事。 沈琦的笑脸在这里摆着,要是京中真发生什么大事,也不会如此轻松自若。 郭氏笑吟吟地听儿子说了京中的消息,其中顶顶重要的不是沈全入名书院之事,而是二奶奶蒋氏在正月十六时添了沈琦长子。 沈琦二十多岁,夫妻两个成亲也好几年,蒋氏始终不曾有妊,郭氏与鸿大老爷之前都颇为担忧。 如今听了这消息,夫妻两个都只有欢喜的。 虽说以沈琦与蒋氏年纪,这一胎即便是女儿也好,先开花后结果也没什么;可能一举得男,到底是好事,蒋氏心里也踏实些。 蒋氏是个脾气品行都上佳的女子,郭氏亦是真心疼爱这次媳。她小小年纪,父母双亡,命运多蹇,多亏了蒋知府太太庄氏教养,又有孙氏做媒,才能嫁到沈家五房这样的清静人家。 之前他们夫妻点头打听这门亲事时,族中女眷还有不少人风言风语,说蒋氏八字硬,嫁妆不丰厚之类的,又讥讽五房此举是为了巴结蒋知府。 如今又如何?蒋知府荣升在即,蒋知府的弟弟在京中亦仕途平顺,沈琦妻族有这两位长辈在,以后入仕,就多了一门臂助。 要是当初从松江富户中为沈琦择妻,嫁妆是能多些,可五房并不缺银子。 有失有得,不外如是。 这世上哪里又有十全十美之事呢? 想到这个,郭氏对孙氏的感激又多了三分。 这门亲事当初无人看好,即便是孙氏牵线,郭氏心里也曾犹豫。还是孙氏说的清楚,沈家五房既然要子弟读书,科举入仕,几个孩子又都争气,那结一门官宦姻亲比真金白银更可贵。 除了次子添丁之外,郭氏顶关心的就是沈瑞入嗣之事,连沈全都先放在一旁。 沈琦便将诸少年到京后表现都讲了,沈瑞并无出彩之处,可也没有半点错处。他那个老师,竟然也不是寻常人,而是成化年间的状元、今上老师、礼部侍郎王华之子,在京中才名昭显。 “我与大哥之前就猜着二房大伯父、大伯母会选瑞哥,果不其然。”至于沈瑞被选为嗣子之事,沈琦这般说道。 郭氏皱眉道:“我之前叫沈全带口信给你们,叫你们打听瑞哥外家与二房渊源,你们可打听清楚了?” 沈琦点头道:“过了这些多年,还真是不好打听,幸好大哥有个同年出身京中仕宦之家,正与二房老宅同在一个坊,与二房两家也是两辈子交情,打听到一二……二房伯祖父在世时,是有一孙姓好友,本是南边的人,后迁居京中,就在沈家西邻买的宅子。孙太爷丧妻,独有一老来女,因怕无人教养,当年就养在二房,有伯祖母教养,那应该就是源大婶子了……” 郭氏与鸿大老爷闻言,齐齐愣住。 这哪里是有渊源?这是渊源太深了! 怪不得当年是二房大太太送嫁,孙家没有女性长辈在,两家既是通家之好,二房大太太张罗此事,也说得过去。虽说她当年年轻,不过二十来岁年纪,可因是长媳,到底与寻常腼腆小妇人不同。 只是这样的渊源,并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为何要掩下? 孙氏生前虽有贤名,可日子过的并不舒心,受了四房母子不少气。之所以默默忍了,不过是娘家后继无人的缘故。有二房这样的靠山,为何又要忍让这许多? 郭氏觉得不对,鸿大老爷也察觉出不寻常来,问道:“孙家与二房一直交好?没有交恶的时候?” 沈琦摇头道:“这个倒是不曾听闻,当年孙家太爷是死在外头,家中管事扶灵进京,福地是早就预备好的,当年是在寺里操...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