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
便是要两人单独相处么?卫灵秀瞪大了眼睛抬眼瞧着他,心里想着倒也好,正好有些事情还要问问他。
那双大大的杏目仿若盈了一汪秋水一般,就那样看着自己,霍临川甚至能在她的眸子里看到自己的倒影。他这才发觉这样的单独相处似乎不妥,却又不愿轻易放弃,只又轻咳了一声,解释道,“昨日与贺兰茂前往西山处,那边倒是风光旎旖,又想着你这几日劳累。便是那贺兰茂也因着你这几日在寨中的辛劳多添了几分诚意……你若不愿……。”
“我自是愿意。”卫灵秀抿嘴笑了,“霍元帅还未答应我留在营地,我还得寻了空闲求您高抬贵手呢。”
听得她这般说道,霍临川有些愕然,随即便笑了起来,看着她似花般的笑颜,终是按捺不住,上前牵了她的手。
狼山西麓风光确然怡人,且相较东麓地势平缓了许多,卫灵秀侧坐在马上,远眺着这斑布着残雪的山间风光。
“可会冷?”今日虽晴好,到底已入初冬,山间又有残雪,微风拂来带着些沁骨的凉意。霍临川自个儿自是不会觉得有多寒冷,可身前坐着的卫灵秀到底是个女子,他总觉得她似弱不禁风一般。
“不冷。”卫灵秀脆声道,仰着头瞧着一只在树上忙碌跳窜的小松鼠。
霍临川顺着她仰头的方向看去,便见到不远处有一株老松,云盖似得的树冠之上层层的压着残雪。一只褐色的小松鼠儿正在那枝桠之间跳来跳去,那覆在针叶丛上的残雪被它震动的簌簌落下。
天气晴好,万里无云,阳光没有半点被遮挡的落在了这山间的路上。虽是初冬,耳边仍能偶尔听到林鸟的啁啾之声。
“娘娘与我说亲之时,我似曾记得,你的闺名仿若并不是卫真两字。”他原先并未上心,只是从姐姐那里听了一遭,只记得卫封的小闺女似乎是有小字的。
“元帅原来还知道这些。”卫灵秀笑道,复又正色道,“我小字灵秀。”
“哦,对!正是这个名字。”霍临川恍然,他此时也记起来了,当初还觉得这姑娘名字起得很好,颇有些钟灵毓秀的感觉。
只是随即又有些不可思议,卫封乃是户部尚书,正经的二品大员,怎么会让幼女去医馆学徒,然后在那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医馆中坐堂呢?
这一阵子事情繁多,先是出了营地药丸掺药之变,又有狼山部求和之事,他倒一直没有多想此事。此时难得闲暇,他倒起了好奇之心,“你为何会作男子装扮,在医馆行医?”
本朝对女子并不似前朝那般苛刻,寻常市井女子也可在街巷做些买卖,可官家女子却极少有这般抛头露面的,更别说扮作男子在医馆行医。
卫灵秀既与他说了实话,便知道他早晚会问起此事。
见他此时提了出来,却也没立时作答,反倒是问了他一句,“我也有桩事想要问你。”
霍临川闻言颔首道,“你说。”
卫灵秀咬了咬下唇,这才问道,“你当初为何要在金殿之上长跪拒婚?”
没想到她所问之事竟是这一桩,霍临川脸上露出尴尬的神色,好在她此时背身坐在他身前,并瞧不见他脸上的尴尬之色。
他想起当初,心里颇为为难,不知该如何解释。他一向不是个能言善辩之人,且当初确然思虑不周,只想着自己那样的命格,又听闻她体弱多病不愿害了她的姓名,这才当庭拒婚。实是没顾虑到,她这样的深闺女孩儿被这样拒婚,颜面是多大的损害。后来皇后也曾狠狠说他一回,还说过若是性子烈一些的,说不得就要上吊抹了脖子……
将他说的冷汗淋淋。
他心里想了这许多,眼前却不能不开口,思索片刻觉得还是应该据实相告。
“我在京城里也颇有些名声。”他终是开了口,声音虽是平板,却带了几分萧索的感慨,“你可知道,我出生便丧母,五岁丧父,八岁上死了唯一的弟弟,继母卢氏因此对我十分忌惮,到处宣扬我乃是孤煞的命格。待到十六七岁上下,娘娘为我着急,竟遍寻闺秀不着。心疼姑娘的人家又哪里肯将如珠似玉的女儿嫁给我这样一个天煞孤星。直到了十九岁那年,娘娘为我寻了一门亲事,我才成了家。原以为日子就这样过下去了,谁想到一年之后……”
一年之后,他的妻子连带着他还未落地的孩子都离开了人世。脑海中突然浮现出那日一幕,他匆匆赶回家,妻子却已离别人世,他久久伫立在门旁满面悲伤与疲惫。
卫灵秀心中一抖,葱管儿般的小手,便按在了他拉着缰绳的大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