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卫灵秀过得有些惶然。
虽然她一直在告诉自己,既然来到此处,总要面对这样的时候。但当她听到自远处传来的隐隐的轰隆声,还是面色有些发白。
上晌时,因着听了沈泊舟的话,她一直在帐内忙碌着,将各类伤药分类,又将白布裁条。只是忙完这一切,压制在心中的恐惧,便开始渐渐冒头。
不过半个时辰,她已经在帐外眺望了三四回。虽然知道医帐与交战之地相隔恐有几十里路途,什么也瞧不见,可她却压制不住心中的情绪。
晌午时,有兵士前来送饭,刚进入医帐所在,便被大夫们团团围住。
众人皆是头一回随军前来北地,未开战时还好一些,如今突闻开战,皆如卫灵秀一般,心中惶然忐忑。
几个前来送饭的兵士年纪不大,见满医帐的大夫皆来询问前方战事,面上便有些得色。更有一人满腹信心,“今日首战,咱们元帅亲自领着先锋营在卫沙口处迎敌,郦将军率虎威营协攻,定能一挫狄军锐气。”
那少年兵士颇有些说书的本事,一边发着饭食,一边绘声绘色的说起了旧年战事,不外是些霍临川率军大败狄军的事情。众大夫听得却十分有趣,接了饭食也不离开,索性便在一边边吃边听。
卫灵秀领了午饭,在不远处寻了一块干净的青石坐了下来,有些喧闹的医帐意外的为她驱散了一些心中的惧意。坐在青石上,她将自个儿的午饭慢慢吃光,不远处的那处“说书”也到了尾声。
少年兵士正说到在卫沙口河滩处霍临川孤身一人被狄军十数人包围,此时却卖了个关子,停顿了下来,引得几个年轻的大夫满面急色。
“到底如何?!霍将军最后到底如何?!”
卫灵秀听到此处,忍不住笑了起来。
还能如何,若不是他突围杀出,便是有援兵赶到。若非如此,他今日怎还能领兵出征,又怎能对狄军保持不败?!
果然,那少年兵士卖足了关子,哈哈一笑,朗声道,“咱们元帅一柄长刀将十余数狄军斩落马下,朝着山头上赶来的狄军大笑三声,这才拍马回营,只留河滩上十余数狄军尸首,还有那干瞪眼的蛮子援军!”
少年兵士话音落下,引得周围许多年轻大夫一片叫好。他们本是被逼迫前来北地,心中皆有些怨气,只是这一路上跟着大军一块儿前行。到了北地扎营之处,每日里又见着兵士们操练,都是为了北地的百姓安宁,心中的怨气倒散了个七七八八。
这几日又听了不少霍临川往年的战绩,不少年轻大夫甚至因此被激起了些豪情,偷摸打听着,可能跟着出征。若再这般下去,恐怕医帐的大夫又要不够用了。
晌午听了这一场说书般的旧事,回到帐中,卫灵秀心中的惧意再无半分。左右东西准备妥当了,她便将帐帘挂了起来,便坐在帐口处看起了师父留下来的医术。
这一看,便看入了迷,不觉间便到了傍晚时分。
因着天色暗了下来,卫灵秀便合了医书。刚要起身,便听到医帐远处传来一片喧哗之声。她心里一顿,立时明白这一场仗应是打完了。赶紧站了起来,将医书放回到枕头底下,刚刚起了身,与她同住的程大夫便进了医帐。
程大夫今年已有六十,本来这岁数是不会被强征前来。多少人躲避还来不及呢,偏他听闻北地缺少大夫,执意要跟着大军同行。因他年岁不小,卫灵秀又是个看着细心的,医帐这边的管事校尉便让他二人同住,也好互相照应一些。
“小卫大夫,赶紧的,伤兵都送回来了。”他一边抖着花白的胡子,一边闯进医帐,要端起放在案上准备好的东西。
卫灵秀见状,抢先一步到了案边,将案上所有东西都挂在了自己身上,“程大夫,这些我来拿,您先走一步,路上瞧这些脚下。”
程大夫见状也不跟她争执,只从她肩头取下一个装满了白布条的布袋,也算是给她减少些负担,点了点头便先出了帐子。
卫灵秀出帐子时,医帐营地已然一片喧哗,到处是面色急匆匆的大夫,和前来催促的兵士。各个帐子外都燃起了火把,路上倒是一片明亮,不用怕脚下磕绊。她便背着一箱子的伤药小跑着出了医帐营地,营地外早有兵士等在外面,一个年轻的兵士见她背的辛苦,立时便上前替她结果药箱,带着她朝着兵营方向行去。
“你是哪一伍的大夫?”年轻兵士小跑着,见卫灵秀有些跟不上自个儿的脚步,便伸手攥了她的胳膊带着她一起跑了起来。
卫灵秀方才便累出了一身汗,如今被他带着小跑,身上虽已去了负累,却依旧喘的倒不上起来,勉强将自己负责的一伍报了出来。
“步兵营丙营十三伍?”年轻兵士重复了一遍,这才明白过来。医帐的大夫因为各自负责百人,所以将大军细化分开,而对于兵士们而言,并未有此种划分。“是宋校尉那一队吧,今日他们虽在外围协攻,却也有一些伤兵,你步子快些。”
卫灵秀听他这般说道,也不顾上疲累,憋了一口气跟着他快步的跑了起来。
她所负责的那百余人这一日也参与了协攻,只是此时伤兵不少,倒也分不仔细。待到了伤兵营,那年轻兵士将药箱交还给了她,便又快步离开。
卫灵秀接了药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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