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霭进来,四目相对,景云松先吓了一跳:“木木,你这是怎么了?”柯暮霭一夜未睡,蓬头垢面,满脸憔悴,神情里带着一种病态的亢奋,走路却又摇摇晃晃,仿佛随时都要摔倒。
许乐阳赶紧把他扶过来:“木木,你昨天晚上干什么去了?怎么这个样子?”
白钧翼把削好皮的苹果分成两班,给他一半,给许乐阳一半。
“没什么。”柯暮霭看了看景云松,他的头发都已经被剃光,不过精神还挺好,“能喝粥了吗?我本来想自己做点的,就是出来的时候没赶上,就买了点。”
“你自己吃吧,松松已经吃完了。”
柯暮霭把粥盒打开,放在膝盖上,默默地吃,吃两口,看景云松一眼,再接着。
景云松乐了:“你这是拿我当菜,看着我下饭呢啊。”
其他两人也都乐了,柯暮霭没有了,他神情怔怔的,吃了十几口,忽然问许乐阳:“小舅,以后……如果把我和松松归到你的名下,做我俩的监护人,你愿意吗?”
三个人都愣住了,白钧翼问:“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柯暮霭没有回答他,继续跟许乐阳说:“就是就抚养我和松松,到我们俩成年为止,跟过去差不多一样,只不过经过法律上确认一下。”
“监护权……就是把你俩过继到我的名下?你俩以后得喊我爸了吧?”
“不是不是,跟过继没有关系,我还是你外甥,他还是你干儿子,主要是抚养的问题,我爸进去了,我的直系亲属,恐怕会悠闲从我爷爷和大爷他们那边选,我不想跟他们过。”
“没问题的,这个我不太懂,等松松好了,我就回去打听打听,看看需要办理什么手续。”
柯暮霭每天守在医院,白钧翼有派出所里的工作,许乐阳有锅炉厂那一大摊事,只能轮流隔几天过来一趟,这边只有柯暮霭陪着景云松,每天给他洗脸喂饭,擦身接尿,平时两个人说话解闷,景云松恢复得极快,刚开始还有点蔫蔫的,后来就又精力充沛了。
在医院住了将近两个月,景云松说什么也不干了:“医生早就说可以回家静养了,天天在这里住着,花钱不说,住着也不方便。”他央求柯暮霭,“好木木,我确实已经没有事了,你看我,现在好好的,都可以打篮球了!”他在床上伸伸胳膊踢踢腿,“你老人家就发发慈悲,让我回家吧,求求你了!”
柯暮霭也看他恢复得差不多了,今天总算松口:“那我答应了,你得怎么报答我啊?”
“那肯定得好好报答啊,等回家了,我给你捏肩捶腿,端茶倒水,洗脸洗脚,端屎把尿……把这阵子在医院里你为我做的,我都伺候回去,加倍!”
柯暮霭这才终于点头,给许乐阳打电话,让他来办理出院手续,顺便来接人。
犹豫再三,他又给郭镇东和柯迅霆的bp发了信息,告诉他们景云松要离院的事。
柯永利大闹中心校,把景云松打头破血流,已经轰动了石桥镇,以及周边各县,郭镇东和柯迅霆得了消息,带着礼品来医院探病,柯迅霆只来了一次,郭镇东却是每个周末都来,第一次来,每人给了二百块钱,农村人谁家生病了,亲戚朋友来探望都要带点礼过来,穷点的就带点鸡蛋,有钱的就直接给钱。
从那之后,郭镇东每次来都大包小包地拿了不少好吃的,还买了一个掌上游戏机送给景云松和柯暮霭,让他不管是养病的还是陪护的无聊的时候可以解闷,现在要走的,郭镇东那里必须得通知一下,柯迅霆只是顺带。
下午的时候,郭镇东就来了,又拿了不少东西,还有一大束鲜花,进门就说:“恭喜松松健康痊愈!”
景云松也很领他的情,柯暮霭这些同辈兄弟当中,他对郭镇东的印象是最好的,说了些谢谢的话。
郭镇东看景云松是真的好了,想起柯永利做下的事,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柯暮霭也不主动去说,只是让景云松表演削苹果皮的绝技,郭镇东最后只说:“你们以后……有什么困难,尽管跟我说,多了没有,三五千块钱还是不费劲的。”
他这阵子对缝挣了一笔,第一次来探病的时候还问,需不需要住院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