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马夕,是个赶尸人,天庶大陆上最后一个赶尸人。”
纵使曾经在脑海中无数遍演绎这个情景,但是今天将这句话说出来,仍然让他心chao起伏。
“我以后,还可以叫你巫哥哥吗?”如意的声音有些迟疑。
巫哥哥?
巫马夕知道自己的姓很生僻,但是像如意这样将他的姓生生砍掉一半,仍然让他哭笑不得。看着她那张略有些忐忑的脸,心情没来由地好了许多,道:“我不姓巫,姓巫马,单名一个夕字。”
如意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灯光下的眸子,似乎蕴着许多柔弱。
巫马夕语气柔和了许多,问道:“你怎么会来的?”
如意声如蚊语,道:“我在房间里坐到天黑,心里越来越想你。”
巫马夕心中感动,想到刚开始还对她有误解,心中惭愧不已:“你是偷跑出来的?”
如意轻微地摇了摇头,道:“我出门的时候遇到台爷爷了,他还让我给你带了两封信。”说着从囊中取出两封信,递给巫马夕。
巫马夕看了看,上边那封信的信封上写的是“贤侄亲启”,知道这便是台隐写给自己的了。默默地看着信封上的那一行字,霸道而刚正,一如台隐的为人。
想起这些ri子以来,台隐待他如师如父,关怀备至,而自己的一个骗局,却将他陷于对朋友的不义之中。台隐向来将朋友看得极重,却强行控制丰清许,放巫马夕离开,可想而知他心中该如何的愧疚和为难。
发生了这样子的事情之后,台隐仍然在信封上称他为贤侄,这让他感动莫名。默默取出信纸摊在眼前,一行行大气纵横的墨迹便呈现在眼前。
“贤侄如晤:今ri之事,鼓角未息,丰氏心切亲侄之丧,恐有憎愤之举。为防意外,汝当速速离城,前往荆棘三角。附信一封,汝可持之前往查氏,拜见巫过庭宗师,当能得其青睐,妥为安置。丰氏之事,无须过于挂心,待查氏重会之后,再叙缘由。另,学费之事已知悉,吾已代为筹措,勿忧。台隐草就。”
巫马夕看着这封信,突然鼻头一酸,差点便落下泪来。
这几个月来,他一直以虚假身份欺瞒接近台隐,可是台隐却并没有任何责怪,反而处处为他着想,为他推荐师父,还为他筹措学费。
从来未有一位长辈,曾经让他这么感动过。
过了片刻,巫马夕平静了心头的情绪,将两封信都收了起来。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之后,仍然能够得到台隐毫无保留的爱护,让他心头觉得很温暖。
巫马夕转过头看着如意,柔声道:“如意,台老让我去查氏。”
如意沉默了许久,随后抬起头看着巫马夕,将铃铛推到他身前,道:“我不管你姓什么,查氏再见的时候,你不许再这样。”
巫马夕静静地看着她的脸,曾经的那张脸,只是让他觉得可爱、美丽、纯真,今天却让他觉得感动温暖。他将铃铛收起,心中觉得惭愧而幸福,道:“如意,不会有一天,我们真的要私奔?”
在一起逃离盘查的路上,巫马夕曾经说过类似的话。如意想起两人那一路的经历,感觉又是甜蜜又是羞涩,轻声道:“我爹娘当年就是私奔的。”
巫马夕看着如意不说话,心中暗自思量:如意,我一定会努力出人头地,让你我的结婚能够正大光明,风光得让天下人都羡慕。
两人坐了许久,伴着孤灯轻声私语。
在幽幽的侧光之下,她的轮廓朦胧得像是梦幻。
言语越来越轻柔,柔软温香的气氛在灯光下弥漫,沁入了人的心灵。
夜很深了,街上的人声渐渐地变得孤单而遥远,偶尔响起一两声,像是在呼唤什么。
如意依依不舍地起身,准备离开了。
两人站在门前,许久都没有说话。借着晚风,巫马夕闻到如意身上的一缕幽香,淡淡的,让人不禁迷醉。
巫马夕轻轻伸出双臂,将如意搂入怀中,循着香味,嘴唇纠缠在了一起。
两人手牵着手走了一段路程,一路的黑暗之中,弥漫着诗意。
走了大约十几分钟,巫马夕便被赶了回来。丰清许还住在台宅,如意怕巫马夕见到他会有麻烦。
临别之时,巫马夕想起居寒松,嘱咐道:“如意,居大哥说要搬出台老那里,你帮我劝劝他,他们两个若是没有台老庇护,在西曲城怕是很难生存。”
如意点点头答应了,随后问道:“巫马哥哥,你说那个丰元章该死,他是坏人吗?”
巫马夕道:“那个丰元章你也认识,就是那天晚上追你的小丰子。第二天我们在城外偶遇,他给我种了一个巫咒,差点让我死在野外。”
如意听完,默默地抱着巫马夕,两人就那样轻轻地相拥,数分钟后,终于依依惜别。巫马夕再四叮嘱,目送如意的背影远去,才带着笑容往回走。
一路夜se如水,这曾被他认为是孤独寂寞的夜晚,突然就变得生动美好起来,每一缕夜风之中,都携带着让人愉悦的旋律。
巫马夕脚步轻快,很快便回到了家中。
取出符纹豹,倚着它坐着,这头曾经被他认为冰冷无味的野兽,此时重又变得可爱。傻坐了许久,想要开始修炼,只是脑中总有愉悦的思绪掠过,他舍不得就这样子沉入神定。
孤灯下,满溢着的,都是幸福,浓得化不开。
“啪嚓啦!”
随着一声巨响,就见那扇木门向着巫马夕直砸过来。
巫马夕迅速闪过,回头看时,就见在门口立着一个清瘦的身影,满脸怒容地盯着自己。<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