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身边连一个说得上话的人都没有了。”
“陛下,后宫佳丽以万数计,一定有一个做得了圣上的红颜知己。”
明皇笑了:“朕天天看她们,已是看得累了。看来看去,竟然没有一个能及得上惠妃半分的。”
“陛下对贞顺娘娘还是难以忘怀。”
“找得到一个比她更好的,朕自然就把她忘怀了。将军啊,你替朕留意着,有那绝色的,不拘是谁,都给朕送进宫来。”
“是,有陛下这句话,老奴一定不遗余力,为陛下精心挑选一个国色天香的人间尤物。”
明皇叹道:“朕今年已是五十有二,半生劬劳国务,辛苦备尝。如今勤躯已倦,来日已是无多,不尽力享受,更待何为?现在,朕身边有将军,外廷有李爱卿,再把太子遴选出来,把国事政事交付于你们,朕便百事无忧了,正好弹琴谱曲,赏花望月,与美人共享天年。将军,你道是也不是?”
“是是是,到时候,老奴也步步不离地跟随在陛下身边,沾沾陛下的光,过几日陶然无忧的好日子!”
李林甫于开元二十五年已进位晋国公,次年,又兼领陇右、河西节度使。明皇对是他言听计从,每有上奏,批复无不赞同。李林甫在朝中已是权势炙手可热。一有机会,他就向明皇提起立嗣之事,惠妃亡故之后,他也曾数次向明皇进言:“陛下,微臣以为,立嗣之事应该早作打算了。”
明皇笑道:“李爱卿,你怎知朕没有打算?”
李林甫试探着问道:“陛下必定是属意于寿王了?”
“爱卿怎么知道?”
“寿王胸有大志,敏而好学,实为陛下诸皇子中之佼佼者。加之其母妃薨逝后又被陛下册封为贞顺皇后,寿王因而也成了陛下的嫡长子,依照大唐祖制,位居东宫顺理成章。”
明皇若有所思,良久不语。李林甫以为他的话已经打动明皇,因而又道:“满朝文武都以为寿王与陛下一样既有雄才大略,又有经天纬地之才,更有危不乱计、忠不私怀之德,有他继嗣,开元盛世永无穷期。朝中同僚们纷纷要微臣向陛下进言,立寿王为嗣。”
“他们自己怎么不来说,要你来传话。”
“他们畏惧陛下威严,又不知陛下心思,因此不敢当面来冒犯天威。”
“你就知晓朕的心思?”
“微臣在朝十余年,陛下心思不敢说全知,一半心思还是知道的。”
陛下敛起笑容,正色道:“李爱卿,朕知道你一遍为国为君忧国忧民的拳拳心肠。立嗣之事,朕还没有拿定主意。请爱卿稍安勿躁,储君之位,就在今年之内,朕一定要定下来,免得你们悬悬为念。”
究竟定哪位皇子为嗣,明皇左右为难,始终难下决断。日夜悬心,不能心安。夜晚睡不着觉,在榻上翻来覆去,唉声叹气,进膳时也没有胃口,吃两口就闷闷不乐地放了箸。
高力士知道他为什么睡不安席食不甘味,故意问道:“陛下,近几日总见你眉头不展,究竟为了何事,是政事还是家事?”
明皇说:“你是朕家中老奴才了,朕前几日也对你说起过,怎么可能不知道朕的心事。”
“哦,陛下不肯直言相告,那老奴就来猜猜陛下的心事吧。”
明皇依旧是眉头紧皱:“你猜吧。”
“是不是为了储君未立?”
“猜得不错。”
“其实老奴还知道,陛下心目中已经选定了储君,只是因为众口纷纭,因而才举棋未定。”
“老奴才,你再猜,朕心中属意哪位皇儿?”
高力士看看明皇脸色,小心翼翼地说:“陛下心中选定的是忠王李玙。不知道老奴猜对没有?”
明皇不由得展颜笑了:“老奴才,你怎么知道?”
“奴才常听陛下夸赞忠王,说他仁孝恭谨,兼之刻苦好学,在十王宅中常常攻读到深夜。陛下又为他选了几个好老师,贺知章、吕向,皇甫彬,个个德才兼具,名动天下。因此忠王学识过人,文章锦绣,又礼贤下士,谦谦有礼。”
明皇点头,又摇头:“朕是要把东宫之位给了他,可是,有人在朕耳边整日聒噪不已,要朕立寿王为嗣,搞得朕左右为难,无所适从。奈何!奈何?”
高力士说:“陛下何须烦恼,立长立贤为嗣,是法先王遵祖训,哪个敢与之相争!”
明皇击掌称是:“老奴才,你说得有理,你说得有理!”
“陛下定了?”
“定了,任是谁来说项,朕也不会为之改变了!”
六月,明皇即命有司持节去了十王宅宣旨,册立李玙为皇太子,并改名李亨,入主东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