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些年来,刘彻重用霍去病,冷落卫青,背地里不知道多少人在嚼舌根,无外乎是在挑拨他二人的关系。霍去病虽说仍对卫青如过往一般,但心中不免担忧舅父因此对自己生出罅隙,直到此刻听了舅父这话,心中大石方才彻底放下,不自觉间眼眶发热。
“我知道……知道了……”他垂目看着觥中酒,低道。
卫青接着道:“所以,以后莫再说什么赔罪的话,舅父我没什么野心,只要你们这些孩子都好端端的,比什么都强。”
霍去病重重点头:“去病记下了。”
此后,有卫青的话垫底,霍去病再不必顾忌,放开手脚,挑选精兵。而刘彻允了李广的请战,将他拨至卫青军中。
至于李敢,卫青果然亲自去向李老将军讨要,让他去了霍去病军中。
一时间挑选好的诸将诸兵都往陇西郡集结,刘彻命霍去病与卫青也尽快启程往陇西开始练兵。
因霍去病想到月底便是卫少儿的生辰,圣命一下,不容耽搁,这两日便须得出发。霍去病思及此层,无法为母亲贺寿,心中未免歉疚,遂命车夫先往陈府。
至陈府中,陈掌也是颇为识趣之人,知道霍去病定是有事来寻卫少儿,寒暄客套之后便称事而出,独留下他母子二人。
卫少儿看着霍去病,知道他很快就要往军营中去,多半又是大半年见不着面,轻叹口气道:“你在那里,自己好生照料自己,陇西比不得长安,听说春天还是冷得很。”
霍去病笑着安慰她道:“我又不是头一遭去,娘,您就放心吧。”
“陛下要你们什么时候出征?”
“眼下还不知道,得等陛下的旨意,此番只是令我们去操练兵马。”霍去病笑道,其实这等军务大事,即便知道他也不能告诉卫少儿,“对了,娘,上回您说的那话还算数么?”
“哪句话?”
“就是您说不嫌弃她,还想让她多生几个娃娃的话。娘,您不会忘了吧?”
卫少儿挑眉看他,又好笑又好气道:“怎得,又想把那姑娘寻回来了?”
霍去病笑而不语。
“你喜欢就好,娘亲不说什么。派人将她寻回来,你要练兵,我也正好将她□□□□,至少规矩什么的她都得懂,不能再呆头呆脑的了。”卫少儿思量着。
闻言,霍去病忙到:“不急,这事并不急在一时三刻,我不过是说说。”
“你这孩子!”卫少儿嗔怪道,“什么时候走?我过去替你收拾行装。”
“不用了,”霍去病道,“大冷天跑来跑去怪累的,让家人收拾便是。”
“那怎么行!他们哪里想得周全,到时候缺了这个、短了那个的,吃苦头是你。快说,什么时候启程?”
“明日一早。”
闻言,卫少儿忙起身,吩咐道,“我去更衣,等着啊,跟你一道回去。”
娘亲一片好意,若不让她做,只怕她更不放心,霍去病只得笑着点头。
这夜霍府中,卫少儿收拾行装,又亲自下厨做了饭食,与霍去病一同用过饭,方才赶在宵禁之前回了陈府。
而卫府之中,平阳公主亦在替卫青收拾行装,絮絮细语,交代不尽。
虽说卫青与霍去病领兵练兵之地都在陇西,但却一南一北,相隔甚远。卫青与霍去病同行至天水郡,便须得分道扬镳。因此番霍去病领兵数倍于往日,卫青难免有些担忧,临别前反复叮嘱,方才放霍去病走了。
霍去病别了卫青之后,在陇西郡内还拐了个小弯,先绕行至定川,大步迈进医馆内。
子青正在医馆内拿着小药杵捣药,看见他进来,脸上漾开笑意。
“将军……”
“丫头,收拾东西,跟我走!”霍去病朝她道。
子青只楞了一瞬,也不问去何处,随即点头,返身入内院收拾东西。思量将军既让自己收拾东西,想必要去甚久,遂又去向易曦夫妇、徐蒂告辞。
易烨在向霍去病见过礼后,偷眼瞄了他好几次,才提起勇气,问道:“请问将军,要带青儿去何处?”
“眼下不能说,待丫头想你们了,会回来看你们的。”霍去病答道。
将军既然说了不能说,易烨也不敢再多问,只得轻声道:“青儿命苦,请将军务需好好待她。若是将来烦了、腻了,也让她回来……”
说到后半截话时,易烨是硬着头皮承受着霍去病的锐利目光。
半晌,霍去病才哼了一声道:“……放心吧。”
子青收拾好行装自后院转回来,又辞过易烨,与霍去病出了医馆,眼睛立即一亮,雪点雕正立在玄马旁边。
好久未见这匹马儿,子青搂着它上下摩挲,蹭了又蹭,简直是爱不释手。
“怎得你看见它比看见我还欢喜,走吧!”霍去病在旁摇头笑道,又打量一番她的装束,“待会还得换身衣袍才行。”
“我们要去何处?”
子青这才问道。
“军中,要开始练兵了,准备对匈奴的决战!今年我都会留在陇西。”
霍去病身手矫捷地跃上玄马,策马向前奔去。
子青也骑上雪点雕,策缰紧紧跟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