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不及。
宗越冷哼一声,手臂用劲,就想甩脱苍头。此刻苍头的用意很明显,他才不管公子隆的死活,他只要太子丹,只要太子丹到手,安全送到咸阳,燕王喜就不敢背盟,最起码不敢公开背盟,但对宗越来说,公子隆的生命则关系到燕国的安危。太子没有了,还可以再立一个,燕王喜的嫡公子有十几个,王统不会断绝,但公子隆死了,燕国的政局就会产生剧烈震荡,燕国将陷入空前危机,这是宗越不愿看到的。
另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公子隆死了,他做为虎骑剑士的首领将承担第一责任,他必死无疑,他的家族亲人也将受到牵连。反之,太子丹失陷代北,被李牧所擒,却是公子隆最愿意看到的结局,而他因为有公子隆的保护,不会因为此事受到过多牵连,最多降职或者引咎请辞而已。相比较而言,当然是保全公子隆的性命才是他的首要之务。
苍头五指如钳,牢牢箍住了宗越的手臂。宗越连甩两下都没有甩脱,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阴森,一双眼睛更是杀气喷涌。
“你想清楚了,太子若失,李牧会放过相国?”苍头急促说道,“李牧一旦抓到太子,必定全力围杀相国,试问你有多少虎骑剑士?李牧有多少旅贲卫士?你有突围的可能?你能保全相国杀出代城?”
这一连串的质问如同重锤砸在宗越的心上,当即让他冷汗涔涔,头脑也立时清醒过来。不错,李牧既然决心诛杀公子隆,那以现在虎骑剑士的实力,根本抵挡不住数千旅贲卫的围杀。宗越越想越是恐惧,一时委决难断,额头上竟然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脸色也变得异常苍白。这时他才发现,这趟代北之行根本就是送死,公子隆太大意了,也过于自负,竟然亲赴代北谈判,如今终于为自己的轻率付出了血的代价。
苍头看到宗越的表情,知道自己的劝说产生了效果,于是松开手,凑到他耳边继续说道:“太子的事极度机密,即使在蓟城也没有几个人知道,所以我怀疑泄密的人就是太子。”
宗越骇然心惊,想到这几年太子和公子隆的激烈暗斗,他不得不承认苍头的推断十分有道理。
“太子远赴咸阳为质,将来回来的机会微乎其微,由此不难推测太子坚决不愿去咸阳。”苍头说话的语调更快了,“太子与相国政见不合,矛盾激烈。太子要结盟赵国联手抗秦,相国却要联秦攻赵。现在赵国岌岌可危,急需燕国的援手。这时候太子和李牧各有所需,双方一拍即合,完全可以联手对付相国。相国被刺,李牧嫁祸黑冰,再送太子归国。有太子在蓟城周旋,燕赵结盟十拿九稳,如此赵国得到救援,邯郸之危可解。”
宗越心冷如冰,他完全被苍头说服了,虽然还抱着一丝侥幸,但这丝侥幸未免过于渺茫。如此一来,当务之急是马上转移太子,而不是陪着公子隆送死。
“如何转移?”宗越咬咬牙,终于做出了决断。就他个人而言,他不想就这样白白死了。帮助苍头把太子安全送到咸阳,他还有活命的机会,将来也还有与家人团聚的可能,反之,他死了,他的罪责跑不掉,他的家人要受到连累,亲人未来的生活将暗无天日。
苍头四下看看,冷笑道:“这四周所有的人都在盯着我们,盯着这辆辒车。我可以肯定地说,只待府内发生变故,至少有几百人从四面八方杀来。”
宗越抬头四顾,目光扫过远处的旅贲卫、韩国铁卫,还有那些穿梭在车马场里的忙碌人群,眼里露出一丝寒意。
“找两个你信得过的人。”苍头说道,“我们马上把太子转移到府内。”
宗越不再犹豫,当即找来两位心腹剑士。四个人凑在一起。苍头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下,宗越稍加考虑就同意了,随后找来一位中年剑士,让苍头带着他上了辒车。
车内太子丹正在焦虑不安,忽然看到一位陌生剑士,当即警觉起来,刚想开口询问,却见苍头一脸狞狰,扑上去就是一拳。太子丹措手不及,颈部中拳,一头栽倒。
“换衣服。”苍头对中年剑士说道,“你穿他的衣服待在车里,不管外面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出去。”
中年剑士疑惑不解,但他也不敢问。秘兵有秘兵的规矩,有些事不该知道的就不要好奇,这样反而安全。中年剑士显然不认识太子丹,他以最快的速度把自己的甲胄穿在了太子丹身上。
苍头把太子丹半扶半抱着弄下了车。宗越和两个心腹左右拥上,四个人把太子丹夹在中间,快步向府门走去。刚刚从侧门走近府内,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冷叱,“站住。”
四个人骇然心惊,齐齐回头,只见一排队旅贲卫高举弩弓对准了他们。四个人顿时目瞪口呆,魂飞天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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